随着顾洛白日日都去送那些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这院中妈妈对顾洛白的脸色也是一日胜过一日的难看,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嘲讽顾洛白道:“我看公子穿的也是锦衣华服,怎的对姑娘出手却如此的小家子气,若真想得了我们无双姑娘的欢心,那还望公子能拿得出些许诚意来,否则便莫要再踏入我春来戏院的大门了,就算你将这些个破烂再堆上个十车八车的,我们无双姑娘恐怕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公子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顾洛白故意提高了音量吟诵道:“青莲无意落红尘,出尘不染乃其根,若要染指红尘事,还得炊烟巷口深。”
那妈妈见顾洛白不但不回自己的话,还没头没脑的讲了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词文,便做势要将顾洛白给轰走,雅阁之上突然出现一蒙面素纱女子,她一出现便引得楼下之人一片惊呼,顾洛白知道此人便是那无双了,无双看着顾洛白面具之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对戏楼妈妈说道:“这位公子,既知红尘,而不入红尘,可否不弃无双技拙,上来听无双一曲。”
顾洛白一把甩开戏楼妈妈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回道:“三生有幸。”
无双将顾洛白带到了一侧偏室,但始终与她隔着一层纱帐,顾洛白不敢用内力去试探无双,恐会被发现端倪,只能与她隔着纱帐相对而坐,只隐隐看得见她纱帐之下的一抹倩影。
无双的手中抱着一把琵琶,身前还放着一柄楦琴,可她却都不去弹奏,仅一张口便吸引了顾洛白全部的注意力。
若论此曲只因天上有,绕梁三日又何止。这无双,当真不愧为这春来戏楼的头牌,她的戏词是顾洛白逛遍了青楼所听过最好的。
一曲终了,无双浅吟道:“深巷妇人探门来,忘却红尘为念俗世,只求一人心,白首不两弃,褪去一身束缚绫罗,粗布麻衣亦舒适。”
刚才的那几句诗是幽梦所作,顾洛白可是背了整整一晚上才勉强记住的,这无双突然的对词,打的顾洛白有些措手不及,她心中不禁暗想道:“真该叫幽梦来的。”
顾洛白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很是镇定道:“姑娘好一个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姑娘虽身在风尘,但却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清高之姿着实令在下钦佩,故而才冒失前来只为听姑娘一曲。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她这一套套的冠冕堂皇的话,假正经的模样全都是从于潜那里学来的,说完顾洛白心中还洋洋得意的想着自己还真是随机应变的很,无双听罢起手抚去了隔在两人之间的纱帐,但是顾洛白带着面具,无双又蒙着面,两人始终也算不得是相见了。
若说这无双也当之无愧碧人二字,她身穿淡白秀折枝梅花上褥,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百褶碎裙,身披白底春梅披风,更衬得肌肤晶莹剔透,头上挽着双罗髻,中间还簪着一只梅花簪子,如此看来她当真极爱梅花,想必也着实有些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