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白心中泛起了嘀咕,犹记那日天色已晚,该不会这捕快头子真的有如此好的眼力,只见了一面便记住了自己。
她不敢轻易显露内力,若是暴露了自己倒是可以带着春星,和叶梦他们拍拍屁股走人,但是这剩下的可怜绣娘们便要无家可归了,她收起了眼中的锋芒,无辜的抬起了头,眼角坠着泪花:“不瞒大人,小女子自出生便患了脸疾,需得日日以纱遮面,怕惊扰了客人影响店中的生意。”
于潜挑着眉,哦了一声:“那既如此,我若要求姑娘取下轻纱以做检查,还望姑娘谅解失礼之罪。”
顾洛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现在又烧了上来,这小子还真是得寸进尺,她放下手中的绣针,将手隐进了袖口里:“大人此话当真,您真不怕小女子的丑陋之色扰了您的好兴致?”
于潜的薄唇挑了挑:“姑娘莫要再谦虚了,以姑娘掩面之色便足以倾国倾城,面纱之下也定是国色天香。”
银针森森已经浮上了顾洛白的指尖,她只需稍稍一下,便可直接取了这于潜的姓名,但她环顾四周,这些自小无依全只靠着她过活的绣娘们,若是她成一时之快,叫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流落在这残酷的江湖,她不忍心。
顾洛白紧紧的咬着一口银牙,手扶上了面纱,她的指尖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紧张而不停的颤抖着,手起面纱滑落,她白皙的脸上是大块大块的紫色黑斑,像是一只只没有触手的怪物正张牙舞爪的在她的脸上肆意蠕动。
于潜本能的后退一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这面纱之上的她美艳不可方物,可为何老天这般的戏弄于她,给了她此般容颜。于潜心中不免惋惜。
顾洛白迅速的将面纱遮在了脸上,匆匆行了一礼:“还望大人恕罪,小女子的丑陋之色扰了大人的眼。”于潜这才回过神来,怔愣着回了一礼:“姑娘得罪了。”
顾洛白起身离开留下一句黯然的:“无妨。”
这两个字她说的是极平静的,就像海啸之前的暗涌,山崩之前的地摇,她已下了必杀于潜的决心,甚至等不了过些时日,就定在今晚。
于潜一无所获,只能带人离开。
顾洛白来到后院,一手扶在石桌上,气得浑身发抖,她身后的春星也只敢远远的看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顾洛白爆发,缓了些许时候顾洛白才终于平复了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她转过身来,带着强大到可怕的戾气对春星说道:“我要于潜那小子的所有行踪,立刻马上!”
春星应和两声,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直到从街角拐了一个弯,才拍着胸脯舒了一口气,顾洛白身边的气压低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一道命令无异于一场赦免,春心一想到还留在绣坊中的离锦和易沉,不由得为他们二人捏了一把汗。
顾洛白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立刻将于潜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易沉和离锦缩在角落里,听着院中的一阵阵巨响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