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突然被牵着手,一时不知所措地想把手抽回去。沉凡的恤衫钮扣早已松下了两枚,这时伤疤清晰地被张超看见了,她十分震惊,还主动触摸那数条疤痕。
疤痕就像一条条毒蜈蚣在沈凡身上爬来爬去一样,十分吓人,她好像能感受到那一种痛…
沉凡把张超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上面,再拿掉她的手套说:“我的疤痕,会不会跟你手上的疤痕有点相似…”
“我才离开了一会,你又多了一个朋友,还动手动脚的。”后方传来王柏梁的声音,张超吓得全身抖了抖,沉凡还来不及反应。
张超赶急把手收回来,心虚得很。她是想不到王柏梁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这个情况下。
张超狼狈地站起来,头一阵阵晕眩,站不稳,这次还是沉烦把她扶住…“张超,你这状态实在不好,现在就回去吧。”沉凡还没有回头看清王柏梁的脸,因为于他来说,不论是谁,也不比眼前张超重要。
王柏梁见前面男人再次跟张超有身体接触,而且明明听到他提出的警告,还不退反进。他怒火中烧,上前拉他的胳膊,想让他放开张超…要不然…
被人伸手一拉,沉凡迫于无奈只能转身,抬头便跟王柏梁对上了眼,场面立即十分尴尬。
王柏梁松开了手问:“沉医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沉凡也是错愕,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张超便立即生气地回应:“你这个人为什么如此这般无礼?我们在这边做正经事,你不是也有工作要忙吗?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王柏梁心里的委屈只有自己最清楚,为了张超,他飞过千山万水,上刀山下油镬都在所不惜。回来一见面就换来一句句冷冷的说话…
王柏梁板着脸说:“我的工作我自有安排,我在问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张超睁大眼看着王柏梁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我不认为需要一一向你交代清楚!”
王柏梁见张超面白如纸色就知道她不舒服,立即更加生气…“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快点回去?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ken到底是怎样做事的?”
张超倔强地说:“我告诉你,你别再为难别人了。你可以别再管我的饭吗?我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不吃我自己说了算,什么时候开始需要跟着你的步伐去走?”
王柏梁僵在当下说不出话来,他疑惑着眼前张超,想问她为何能这样冷漠?
王柏梁也想问自己,不是已经说好了要百毒不侵吗?为什么被她拒绝时,还是会那么难过?
张超一动气,胃又开始痛了。她扭紧眉头,冷汗直流,腰开始伸不直。
沉凡想去扶张超,王柏梁上前一步把张超抱起对沈凡说:“沉医生,帮忙联络一下平安医院,现在就过去。”
沉烦点头,开始理解到王柏梁跟张超的关系。沉凡负责开车把张超送到平安医院,陈日琳也跟在一起,坐到前座去。
张超不断在挣扎,因为王柏梁一直拥紧她的肩膀,牵着她的双手,她想动也动不了…“谁说我要去医院,只是有一点胃痛,用不着去医院…”
王柏梁已经不想再说话,他的心很疼,看见张超这样,他有点撑不住的感觉。
沉凡开着车,从倒后镜中看见张超的神情是如此特别,表面上十分生气,但却在眉语之间流露出那份倔强的娇情。
沉凡认识王柏梁是在王百离世后,他当时那种绝望的神情,沉凡没法子忘记。王柏梁甚至哭不出来,神情僵在同一个点上。
王柏梁好转后也没有按时来会面,如果不是做催眠治疗,沉凡也没法子令王柏梁说出内心的痛苦。
王柏梁心病没医好,现在竟然戏剧性地爱上另一个心病很重的人。这会是什么样的一样惨剧?但沉凡看他们两人的表现,明显就是两情相悦的,这事有点困难,很困难。
沉凡苦笑了一下,感觉自己是机会渺茫了,甚或是完全没有机会。
到达了医院,王柏梁让张超躺着,不让她乱动,她不愿意,死活想坐起来。
沉凡见张超是故意跟王柏梁较劲,便帮她量量脉搏血压,接着说:“张超,我是医生,现在你的脉搏不太平顺,血压也过低,所以你需要躺着别动,让身体得到休息,血糖回提后才能好转。”
张超一听,立即乖乖听话躺好。王柏梁实在无言,沉凡朝王柏梁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先离开张超一会。
张超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喝了一个营养汤,便睡着了。张超的嘴看似比石头还硬,但是看见王柏梁回来,她心里是十分高兴的。愈是高兴,便愈是不能表露出来,所以才反应那么大。
再说,张超实在不喜欢王柏梁如此霸道,明明她跟沉医生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却被他说成有什么故事一样。
张超讨厌这样,反正她跟王柏梁还没有去到哪一种关系,为什么要被他如此这般管制着?
王柏梁站在病房外,眼睛看着张超,却急不及待地问沉凡说:“沉医生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跟张超走在一起…”
沉凡轻声说:“缘分呀!就像你跟张超一样,也是某年某月某日,突然便走在一起了。”
王柏梁开始没耐性了…“沉医生,我是认真的。张超是我的,没有人能从我手上把她抢走!”
沉凡拍拍王柏梁的胳膊说:“王柏梁,你必须要记住我说的这一句话。执着是会杀死自己,也能杀死别人。极爱一个人,不代表要把她握在手里,那一天用力过度,会把她握死。爱一个人可以用很多方法,尊重她放她自由,才是一种优质的爱。”
王柏梁一听,表情就如一个一不小心把冰淇淋掉地上去的孩子一样,委屈而无助…
沉凡笑笑说:“放心吧!我跟张超并不是你所想那样,我只是见她心理状态实在不好,有不少心结,才会跟她多聊天。重点是我们有缘相识,巧合地也对环保工作有理念,所以才会相约一起到海滩去举办环保活动。加上张超有创伤性神经痛,这为她的身体带来很大的损害,我只是想帮她…”
王柏梁立即双眼发亮说:“那你还不去帮她,现在就去呀!”
沉烦实在无言,上一秒钟王柏梁还极力抗拒他跟张超走在一起,下一秒钟又让他去走近张超。恋爱会令人智商归零,丧失理智,大概就是这个状态…
沉凡安抚了王柏梁,便向一直如透明人一般安静坐在一旁的陈日琳说:“别担心,你姐姐是信期来了,血气不顺,血压过低才会这样。我会通知你哥哥,明天便能出院回家。”陈日琳目无表情地点头,让沉凡看不清她的想法。
沉凡问:“琳琳,你是有心事吗?”陈日琳轻轻摇头。
“假如有心事,你可以安心对我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心理医生的守则。”沉凡笑笑。
陈日琳问:“沉医生喜欢姐姐吗?”
沉凡大方承认说:“我确实挺喜欢你姐姐,但并不是你想的那一种。”
陈日琳冷冷地问:“我想的是哪一种?”
沉凡耐心地说:“你想的就是我只会自私地喜欢你姐姐。但我喜欢一个人的方法是从来不会打算去占有她,我喜欢一个人只会想她健康,想她快乐。所以我的喜欢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喜欢…”
陈日琳说:“那不可能!喜欢一个人自然会去争取,你想争取,别人同样想要争取,两个人自然会打起来…”
沉凡说:“事情并不是你想得这样极端,当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取向和选择,但是我并不是哪一种人。我想成为你姐姐的朋友,我也愿意成为你的朋友,凡事要看多面,不能往角落钻进去。”
陈日琳说:“我明白了,我希望你能如你所说一样。”沉凡一听,就知道陈日琳在担心什么。
陈日琳再说:“看来沉医生跟王柏梁很熟…”
沉凡说:“对!我跟他也是朋友。但凡跟我聊天的人我也会把他看成朋友。你忘了吗?我的工作就是跟人聊天,把人的心结一个个解开。但也要病人愿意去解,我才能帮上忙。要是个人本第不愿意,上帝也帮不到他。”
陈日琳脸上呈现一种诡异神情…“我的耳朵也打结了,一直听不见了,不知道沉医生能不能把它解开…”
沉凡心头一痛…“琳琳,上帝创造每一个人都有祂的心意,就像祂把我创造出来却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心脏。我一直挣扎了二十多年,你的情况,我不能说我完全了解,但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你耳仔听不见,但你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所以别看轻自己,要懂得欣赏自己,懂得爱自己,这样的人生才会丰富,才会快乐。”
陈日琳笑了,她对沈凡的回答很满意…“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
沉凡把陈日琳送回废铁场后便直接回家了,医院里暂时没有他的事。反正王柏梁的情绪也不太稳定,久别的两个灵魂,是需要点时间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