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黑的夜幕被霓虹划出一道道裂痕，喧嚣的尘世在深夜里也找不到一片寂静之地。

站在落地窗边，黎忻一袭黑色的风衣挂在身上，殷红的唇瓣，嘴角微微上扬，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如蝼蚁般大小的车辆在地面上一闪而过。

沈毅诚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靠背上，一只腿翘起，眉宇如峰，眼神如刀，就像这暗夜中的王者，不怒而自威。

沈毅诚开口打破这最后的宁静：“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黎忻对着窗外喃喃：“我本该是这千千万万蝼蚁中的一个，在父母的爱中度过一个还不错的童年，读书、工作，结婚生子，然后慢慢老去。”

转过头，墨色的眸中染上一抹鲜红，语气骤然激烈：“可是她毁了我，她毁了无数的家庭，她打造了出一个地狱，那我就要把她推向她亲手打造地地狱之中。”

沈毅诚眉头紧皱：“你不该伤害无辜的人。”

黎忻冷冷一笑：“我想，不过林语不是我弄醒的，可能是她得罪了太多人，又或者是老天爷都不想让他好过吧。”

他确实想让林语提前醒来，带林语去听听看她母亲到底做了什么，他也确实去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林语已经苏醒。

他不知道林语为什么会醒来，不过一切和他预想得都一样，他觉得可能是天都在帮他，也就没有去管了。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林语的自杀吧，他并不认为自己和程萱妍是一样恶魔，所以他不想害死林语，即使他无数的朋友因林语而死。

现在的他成熟了很多，已经不会以为仇恨而迁怒那些无辜的人了。

“真的不是你？”

沈毅诚疑惑，这就奇怪了，那个时候刚好玩忽职守的属下，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

黎炘毫不在意地说：“你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倒满两个酒杯，递了一杯给沈毅诚。

“就不和你干杯了。”

语毕，自己拿着一杯，白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晃了几圈，黎炘一口喝了个干净，享受地抿着嘴唇，好像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又把酒杯满上，沈毅诚那杯没有一点减少的迹象：“怎么不喝。”

“洛洛现在不能闻酒味。”

黎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我倒是忘了，孕妇嘛，就是这样的。”

拿过沈毅诚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好好照顾凌洛，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抱抱你们的孩子。”

“行了，你也别喝了。”

沈毅诚拦下还想继续给自己倒酒的黎炘：“照你这样喝下去，我们今天什么都不用谈了。”

果然，黎炘脸上有了些醉意。

“沈毅诚，小时候的我们总会聚在一起，像所有不幸的人一样，总是抱在一起取暖，现在她们都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我很开心，也放心了，”

凌洛是幸运的，当初的阴霾早已离她而去，即使程萱妍不愿放过他，凌洛的身边也有想沈毅诚这样的人保护。

沐雅璇也一样，她的身边也有了，管易豪虽然管易豪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也是个不错的人。

反观他，刚刚一出现就把事情搞砸了，意外让沐雅璇想起过去的事情是他最大的失误。

黎炘觉得，自己就不应该直接出现，想以前一样默默保护着她们，看着她们，或者直接消失可能会更好。

沈毅诚感叹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庆祝一下，原来是在交代遗言啊。”

这样丧气的话不是在交代遗言是干什么，发表演讲吗？

黎炘嘴角一抽：“我活得好好的这么可能死，我一定会比那些想要我死的人活得更久。”

他才不会这么容易死掉，他的生命中承载了太多人的期望。

沈毅诚打断黎炘准备的一系列关于生命的壮志豪言，直接进入主题：“说吧，为什么违背约定出现在葬礼上。”

“你们怎么都知道，我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呢。”

结果居然是先被管易豪堵了个正着，现在连沈毅诚都知道了，他还能瞒住谁啊，真是太失败了。

“别废话，说吧。”

黎炘伸了个懒腰：“就是讨厌她呗，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么聪明，你怎么不自己猜呢。

为了凌洛，他忍了，这次就不和沈毅诚计较了。

“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黎炘故意和沈毅诚打哈哈：“就是给她送了个花圈。”

他知道沈毅诚问的是什么，能不说就不说，能晚点说就晚点说。

沈毅诚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没有上去揍黎炘：“我说的是程萱妍对你们做过什么。”

黎炘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个这么就怎么执着呢。”

眼看着瞒是瞒不下去了，沈毅诚要知道其实也不会太麻烦，再加上他本来也没有很坚定不想说。

掀开沈毅诚的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端着酒杯走到窗边，眼神变得有些幽暗阴郁。

“璇璇不是说吧东西给你了吗，你应该知道了吧，还有什么好问的。”

对于黎炘来说，这件事有沈毅诚帮忙会好办很多。

就像这次一样，要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不让凌洛受伤的情况下拆穿程萱妍。

但是他还是想亲手报仇，这么多年过来了，他居然觉得自己有一点点理解程萱妍的感受。

权力和财富是两个多么诱人的词汇，要是能拥有这两样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对付程萱妍是，活下去也是。

“既然这样，为什么逃出来以后不仅不躲开，还这么恨程萱妍。”

就那个时候的黎炘才十几岁，好不容活下来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程萱妍，还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报复，而不是报警求助。

“如果我说是为了心里的白月光你相信吗？”

凌洛曾经还真就是他的救赎和希望，要是没有凌洛，他可能早就死在程萱妍手上了。

“你说呢？”

显然，沈毅诚是不相信的。

这他要是信了，黎炘可就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不对应该先怀疑凌洛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