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鱼看向丰城方向,语气有些隐隐的忧虑:“因为我就是十年前大旱的那批幸存者。”
大旱将地面蒸成焦土色,树木干枯,河流枯竭干涸,连路都是哭天抢地的灾民。
眼泪最终确实盼来了暴雨,可是连日的暴雨也并不能使土地立刻长出可供人食用的稻米,最多是避免了灾民们因为口渴而死去。
人们开始吞吃被暴雨冲刷出来的树根草根,甚至在极度的饥饿之下把只能拖后腿的孩子送给其他人,交换他人的孩子来烹吃——虎毒不食子,可人能交换,仿佛只要换了,就不是在吃自己的孩子了。
沈知鱼想了想那段和人抢树根,喝河水当饱,睡觉还要担心醒来就在锅里的日子,驾着马跑得更快了。
他们身上也是带了些干粮的,可却并不多,几个人对灾区之事都很关心,一路无话,只将马鞭甩得飞快。
到了邻近的安夏城,沈知鱼示意他们先停,下了马去挨个问米市,这里已经有一些的难民聚集了,因此米价较之京城都高了不少,还打听到丰城前日已经下了几场暴雨。
卖米的商人叹了一声:“灾民们这样凄凉,我们也瞧不过眼,只是市场大了些,稻米供不应求,我们也没法子,储的米粮只有这些,只能抬价了。”
沈知鱼掏出自己的全部积蓄,一口气要了五十袋大米,其他几个人凑了凑,硬生生将那商贩的库存两百二十袋都给买了下来,顺带向他买了几辆粮车。
商贩笑得见牙不见眼,此时倒摆了摆手,不肯收下粮车钱:“您几位是心善的,救济灾民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小的别的没有,也就粮车多些,权当是给灾民们也尽了一份心。”
沈知鱼朝他点了点头,几个人将马拴上粮车,正式进入丰城地界。
住在与安夏城相近的民众早已逃荒进了安夏,因此甫一入城,一行人并没有看见几个灾民,越往城中心走,情况越发触目惊心,大批大批的灾民们数量惊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礼叁立刻就蹿了起来,他身为医者,首先便是去查看伤病者,大旱之后的暴雨有些时候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暴雨冲刷着沿路无人收敛的死尸,再汇聚成河流,这些沾染过腐烂物的水并不能直接食用。
可又饥又渴的灾民们是无法顾忌这一点的,他们直接将头伸下去,贪婪的渴饮着水,也就造成了很多大旱后的灾难——瘟疫。
而沈知鱼他们就近找了个破败的村落,开了不知谁家的院门,将数百斤稻米藏在了里面,寻找了锅碗瓢盆开始煮粥。
毕竟与饮水同理,饿到濒死的灾民们毫无理智可言,他们如果真的看见了那些稻米,估计也只会疯狂的抢夺,然后生吃,那样未免太过浪费。
沈知鱼选择先煮好再端出去。
礼叁在周围看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他皱着眉头,朝沈知鱼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