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第三个耳光抽了上去，“这一巴掌，是替被你杀死的四位大人打的！”

萧伶站起身来，用力朝他的腰部一踢，他被萧伶这一脚踢的滑行数米，最后倒在了墙边。

萧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说了一句，“终于抓到你了，沉璧。”

“呵呵……呵呵呵……”炙焰抬起头来，嘴角还渗着鲜血，他轻轻擦了擦嘴角，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沉璧？”

“猜的。”萧伶耸了耸肩，“原本还不确定你就是沉璧，所以故意试了你一下，没想到你还真是。”

“你……！！”沉璧被气的脸色发白，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气的咳出一口血来。

“沉璧？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叫这个名字。”艾薇儿疑惑的看着众人。

“傻妹妹，他隐瞒你的岂止这些，不要再为这种人难过了，不值得。”说完，萧伶缓缓走到沉璧身边，左手掌心凝聚出一个大大的火球。

“原本是应该把你交给女帝来处置，毕竟你是她的哥哥，但我觉得依着她的性子一定会把你放了，可是我又答应了我大哥，要替他亲手宰了你。

所以思前想后，还是现在就宰了你比较省事。”

“嗯……”沉璧冷笑一声，毫无求生意志，“……动手吧。”

“你的左脸是被烧伤的吧？”

他眸底一沉，似乎这件事对他而言是心底的一道疤，他咬了咬牙，“与你无关。”

“我是在想，左边的半张脸烧烂了很可惜，不如把右边的半张也一起烧烂吧。

两边脸要整整齐齐的才好看嘛。”说完，萧伶将火球缓缓地凑到他脸部。

他似乎很害怕火，他的眸底闪现出极度害怕的神情，看样子曾经被火烧伤的记忆仍然刻在他脑海深处，但他却倔强的咬着牙不肯躲开。

“好了！你别吓他了！”李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和唐肆把外面的人全都解决掉，然后一起走了进来。

“沉璧！！”唐肆一眼就认出了沉璧，他急忙奔了过来，将少时的好友扶了起来。

“是你……”沉璧看着唐肆，眸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沉璧，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了？”唐肆望着沉璧被烧伤的脸颊，满脸都是心痛。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沉璧被烧伤的半张脸，抚摸着那坑坑洼洼的烂肉。

这时，沉璧突然将头偏开，说，“不关你的事。”

“是谁干的？是谁这么对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唐肆咬牙道。

“呵呵……”沉璧冷笑一声，狰狞的笑容里是无比的自豪，“……我已经把他们全都杀掉了，就在不久之前。”

“你指的难道是……？”唐肆疑惑的看着沉璧。

“要不是你们跑来多事，妨碍了我的计划……”沉璧冷哼一声，“……啧！真是一群多事的家伙啊，便宜那两个老东西了，死的这么轻松。”

萧伶将手中的火球熄灭，看着沉璧，问，“你的意思是，烧伤你的人，就是被你杀害的四位大人？”

“呸，大人？猪狗不如的东西罢了。”沉璧冷冷的看着我们，说，“六年前，父王将我驱逐到天缝，负责护送我的就是他们四人。”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唐肆的右拳紧紧握住，言语间满是悲愤，以及对好友遭遇的不公。

“他们怕我逃跑，为了省事，所以不给我吃饭，不给我水喝，我渴啊，可是他们连一滴水都不肯给我喝，后来，他们把我按在火堆里……”说到这，沉璧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有悲愤，也有几分战栗。

“畜生！猪狗不如！”唐肆咬牙道。

“那一晚的火，烧的好烫，那火烧红了我的眼，我在地上翻滚着，苦苦哀求他们，让他们替我的眼睛敷药，但他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笑……”沉璧一边说着，一边有泪水从他另一个完好无损的眼睛中滑落。

“……你说，那两个人就这么轻松的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沉璧，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唐肆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沉璧。

萧伶沉默了，这一瞬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如此评判对错。

正所谓有因必有果，这一切的一切，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对与错来形容了。

而萧伶在这件事里，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当她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以后，萧伶发现自己无法去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定罪。

“那你又是怎么在天缝中存活下来，怎么来到这里的？”

“天缝……”沉璧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萧伶，“……我从来就没有去过那里。”

“你的意思是，他们四个并未将你护送至天缝？”

“既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送去山高路远的天缝？直接找个地方一埋，神不知鬼不觉，还能永绝后患。”沉璧笑着说道。

“他们竟然残杀皇室后裔？”萧伶的眉头皱了一下。

“呵呵，这恐怕也是父王的旨意吧？否则，他们怎么敢

？”说到这，沉璧的声音变的更冷了。

“只可惜，他已经过世了，不然我真想亲口问问他，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的良心会不会痛？”

“先国主已经过世了，这件事到底是他授意，还是四位大臣私下做主，我们谁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但我始终认为这不是先国主的意思，否则他也不会明知你的身世，还保了你二十年的平安。”

“那又如何？下旨将我驱逐到天缝的人，是他！！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地狱！！哈哈哈！！”沉璧仰起头，苦痛的大笑起来。

“我做错了什么？卦师说我不详，那我便是不详，世人说我有罪，那我便是有罪！哈哈，哈哈哈！！”

“可是这一切，沉吟应该是不知情的，她这么善良，不会忍心伤害你。”

“她确实不知情，我原本还不相信，经过一番拷问，我才确定了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萧伶的右拳微微握紧，怒道，“你怎么狠得下心去拷问她，她是无辜的！”

沉璧死死地盯着萧伶，怒吼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的是无辜的！！！！”

萧伶沉默了一下，竟无言以对，“雪花论”不管在什么时候，拿出来都是那么好用，令人无法反驳，尽管心中一万个不赞同，却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争论了。

沉璧冷笑一声，转身看着唐肆，问，“你说，到底我是因为暗黑血统才变成恶鬼的？还是我这六年来经历的一切将我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唐肆摇了摇头，“沉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已经不是了，唐肆，你的朋友六年就死了，死在那片树林中。

他死的时候就像一条野狗，蜷缩在角落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他死的毫无尊严，死的就像阴沟里的一只臭虫。”沉璧说。

“沉璧，对不起……对不起……”唐肆痛苦的望着他，“……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这一切，我会帮你杀了他们！”

“因为我不信任你，唐肆。”沉璧冷冷的看着唐肆，狞笑道，“经过那件事以后，你觉得我还会相信谁？连自己的家人都会背叛，这世上还有人值得我真正信任？

我不会相信你的，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所以，你连我也不相信，对吗？”艾薇儿躺在地上，看着沉璧眼中有一丝绝望，还有一丝对他不为人知遭遇的心疼。

“抱歉，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沉璧摇了摇头，“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捅我一刀的机会，我会在他们背叛我之前，先背叛他们。”

“可是，我们曾经那样心贴着心，我以为在这世上，我们是最懂彼此的人……”艾薇儿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与她渐行渐远的男人。

“薇儿，我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的命是我救回来，所以，就算利用你帮我做点事情也不过分吧？我们算是扯平了。”沉璧说。

“扯平？呵呵……！！”艾薇儿大笑起来，眼中带着泪，“……什么叫扯平，感情的付出，也能扯得平吗？我给你的一颗真心，你拿什么来和我扯平？”

沉璧没有再说话了，不过，萧伶仍然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对艾薇儿的愧疚，或许，在他的心里，艾薇儿从始至终不过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吧。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相信任何人了。

萧伶看着他，不禁在想，创造出这个恶魔的，到底是暗黑血统，还是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暗黑血统被驱逐，而是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今天的他，会不会不一样？

拥有暗黑血统的人，是不是真的就像密卷中记载的那样——其灵不纯，其心不正，轻则残忍噬杀，重则祸害苍生。

到底是他身上的暗黑血统在作祟，还是世人的偏见将他逼入了绝境之中，让他变成了别人口中的那个“人间祸害”？

这个答案，萧伶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她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所以，萧伶永远都不知道，“如果”会来带怎样的改变。

对萧伶而言，这世上没有如果。

萧伶看着沉璧，问，“是谁从死亡边缘将你救回？”

“是圣王大人。”沉璧冷笑一声，“他把奄奄一息的我救回去，然后给了我今天的地位，他知道我想回来复仇。

所以，他给了我这个机会，只可惜我还是功亏一篑了。”

“圣王？”萧伶皱了皱眉，问在场众人，“你们听过这个人吗？”

“没有。”唐肆和李瑞全都摇头。”

萧伶也没听过，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位叫圣王的大人物，莫非他是什么隐世高人？就像研究所一样，隐匿于这世间？

可是，这个人能救走沉璧，拿走艾薇儿的核心记忆，帮助沉璧创造艾薇儿的躯体，然后还搞出这么多事来，他的身份和实力一定不简单。

如果沉璧是单纯的为了复仇，那他背后的圣王，一定不只是为了帮他复

仇这么简单，这背后，应该还隐藏了更大的秘密！

萧伶甚至觉得，沉璧只是一颗被圣王利用了六年的棋子，那个圣王为了下这一盘棋，居然用沉璧这颗棋子布了六年的局。

那是一个比李瑞和罗素更加善于玩弄权术和人心的人，他的手段，甚至远在他们之上。

好可怕的人，只是听到了他的名字，还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便已经对这个人感到畏惧。

“圣王在哪里？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会告诉你的，等着吧，总有一天，圣王会降临这个世界，到那时，你，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将成为他脚下的一堆白骨。

他将会踩着你们所有人的尸体，霸临这个世界，哈哈，哈哈哈……”沉璧放肆的狂笑起来。

说完，他转过头，用阴险的眼神看着唐肆，说，“唐肆，你别太得意，少拿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你不配！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暗黑血统吗？实话告诉你，你也是！”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惊到了，唐肆自己最为震惊，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沉璧，说，“沉璧，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是？”

“你怎么不可能！当时卦师卜出来的暗黑血统一共有两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你！”沉璧狞笑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残忍。

“你胡说！我没有！从来没人和我说过！”唐肆握紧了右拳，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你运气比我好，你的父王更爱你一些，他接受你的异常，所以你的家人对待你的态度，和我的家人对待我的态度截然不同！

但你仔细想想，北国六位皇子，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为什么继承人之位，你是最没有可能的那一个？”沉璧狞笑着说道。

“不……”唐肆有些动摇了，眼神在闪烁着。

“难道是你唐肆不够优秀吗？不，你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论才干，论资质，论身手，你都是最出众那一个。

为什么你的父王从来都不肯多看你一眼？”沉璧继续说道。

“为什么朝中大臣大多不肯支持你？你身边现在还留着的，有几个是当年的旧臣？全都是你十二岁以后才来到北国的新臣吧？

因为旧臣都知道你的秘密，所以他们都不会支持你，只有新臣被蒙在鼓里，才会跟着你这个有暗黑血统的祸害！”沉璧的眼神开始变的有些疯狂。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到唐肆这个样子，他就是要让唐肆知道这个残忍的真相，然后把唐肆也拉下这个深渊，这样，落入深渊中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住口！别说了！”萧伶怒吼一声，不想让他继续扰乱唐肆的心神。

“让他继续说……”唐肆拦住了萧伶，认真的看着沉璧，“……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将来这个世界就算没有毁在我手上，也会毁在你手上。

唐肆，我们都拥有暗黑血统，将来的某一天，我没有完成的事，你会替我完成。

我憎恨的这个世界，你会帮我毁灭，哈哈，哈哈哈。”沉璧放肆的大笑起来。

又把一个人拉入了深渊，沉璧此刻非常的开心，看着他邪恶的笑容，萧伶想，不管他是因为血统作祟，还是外界迫害，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的心已经变的邪恶了，如果他不肯回头，那就不能再留着他了，否则他会伤害更多的人。

“我不会的。”唐肆摇了摇头。

“你会的。”沉璧用笃定的眼神看着唐肆。

“当你被夺走一切的时候，你就会了，唐肆，还记得当年北国被灭时，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吗？

就差一点，你就能变成圣王大人想要的样子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圣王大人就会去接你了！

可是你让他失望了，真是可惜啊。”

“你的意思是，北国的灭亡，和你口中的圣王有关？”唐肆的脸色变的沉重起来。

“唐肆，你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是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沉璧狞笑着看了萧伶一眼，继续对唐肆说，“如果有一天，她也被人夺走了，你会不会发疯？”

“你到底想什么？”唐肆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你会的，到那一天你的心里也会跟我一样装满了仇恨，那时候，圣王大人就会来接你了，到那一天，你就会帮我毁灭掉这个令人作呕的人间！哈哈哈！”沉璧放肆的狂笑起来。

“他已经疯了。”萧伶冷冷的看了沉璧一眼，“把他交给沉吟处置吧。”

……。

他们把沉璧带回皇宫，交给沉吟处置。

尘埃落定，三川国的这桩悬案也真相大白了，凶手是沉璧，艾薇儿只是一颗被他利用的棋子。

他为了复仇，杀死了四位大臣，甚至想要杀死沉吟，夺取皇位。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对沉吟下死手，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对沉吟还留有几分感情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