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炒茼蒿!尝尝这个!”母亲围着围裙上来,把那唯一的一盘菜挪到一边坐下来,把青菜移到冷冬面前。“你把帽子取下来啊,吃饭勒带啥帽子啊?明明在屋里,你待着帽子多碍事啊,还有你用勺子吃啊,用筷子叨不起来粉条不知道嘛·······”
冷冬捞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不知道母亲在激动什么,明明这么多年了母亲炒的菜味道一直没变过,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能入口罢了。他没管女人吵吵闹闹地说着帽子的事情,自己很冷,很不喜欢冬天,戴帽子就戴着吧,并不想取下来。
父亲的电视还开着,他快步走过来,拿过碗,用勺子往自己碗里挖了几勺菜,然后不顾冷冬和女人两个,自己跑到客厅去吃饭。
父亲转过身去的时候,冷冬听见了小黑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呜咽,小黑盘里放着几块馒头,并不是狗粮。
吃过饭,父亲蹲在狗笼前,看着里面不安的小黑,里面的生物上蹿下跳着,不停扒着笼子,寻找着出路,却困兽一般毫无希望,冷冬站在男人身后,盯着他头顶的几根白发。
看了有一分钟,小黑的叫声越来越大,冷百安一皱眉,大声呵斥瑟瑟发抖的小狗:“闭嘴!再叫掐死你这个小鳖孙!”
冷冬看着父亲,没说话。
冬天在十月份就来了,自己早已买了新的毛绒绒的大衣,狗子却只有一个薄薄的垫子,小小的身体还没退完毛,不知道是不是被父亲所影响,十分暴躁,低声嚎叫的过程中带着低低的憋气呜咽,男人往笼子里扔了一块馒头,馒头已经冷了,但还是第一时间被小黑叼着转过身体,开始啃咬。
冷冬以前想过给小狗起个名字,脑海中都想过几个备选的名字,比如:“斑斑,二仔,棉花糖···”,听起来似乎都不错,但是当天父亲兴高采烈地来和冷冬商量叫小黑什么之后,冷冬说的几个名字都被否决了,父亲和母亲坚持叫它小黑,就像以前在自己家死去的那几只狗一样,相同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名字。
从学校回到家之后,自己没有摸过这只小狗,也没有喂过它任何食物,只是偶尔经过的时候,这只小黑狗会轻轻地叫两声。
冷冬已经上了大四,这次从学校回来已经好久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回去了,冷冬与父亲母亲龟缩于小小城镇的一角,每次回家那天自己都会受到极度热情的欢迎,父亲母亲都很爱自己,但是没过半天,他们就会当着自己的面吵起来,正如冷冬没在家的时候那样。
他们似乎从来都忍耐不了,也不懂得为什么要忍耐,甚至还会到冷冬面前让他来评理,他们早已把吵架变成了习惯,而并非偶尔的是非分辨。
冷冬低下头,回到屋里,门外还响着那只狗的叫声,他却一点都不烦躁,也不绝望。
第二天,冷冬一大早就收拾东西,打包好电脑和衣物,回学校。
他走的时候,父母也没说什么,甚至连嘱咐的话也懒得说了,他就木着脸,提着箱子,一路从家里走到车站,然后拍着长队买票,进站,晃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衣服上自带的帽子还在头上,他解开衣领,露出里面的衬衣,让风能更加畅快的进来缓解自己瞬间感觉到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