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妖怪”

“滚，滚出村子”

“打，使劲儿打”

芾苼看着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围着欺负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这似曾相识的画面涌入眼底惊起休眠已久的记忆。

“打，打死这个扫把星”

“呸，你怎么不去死”

“你去死，去死”

“滚，滚出村子，滚”

“笙儿，求你了，你走吧，你走好不好”

……

绝望、痛苦、昏暗、死亡的气息，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你的脖子，挣扎，无用；求饶，无果；承受，太苦。

芾苼红了眼，冲向前去，冷眼睨着那群顽劣的孩子，护住那个男孩，冷声道“茅山脚下，不得打闹”

那群小孩看着穿着道袍的芾苼，心中不免有些惧意，但还是逞强道“臭道士，关你何时，信不信连你一块儿揍”

“茅山脚下，不得喧嚷”

“你。看我不揍扁你”

芾苼眼中的耐心已然全无，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咬牙切齿道“再不走，小心小爷我放鬼收拾你们”

“啊，鬼，鬼啊”

于是，一大群孩子费力叫嚣着，四处逃窜，芾苼将小男孩轻轻扶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将他凌乱的头发拨规整，露出他微泣的眼睛，格外可人。看着他被揍得青紫的脸，又见他瘦骨如柴、面色蜡黄，明显的营养不良，但一双眼睛，异常明亮。芾苼心中不免疼惜不已，一股奇妙的亲切感扑面而来。

“还疼么”

小男孩不说话，看着她发呆，周身弥漫着悲伤的氛围，芾苼不免诧异，他还这么小一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蓦然又微凄，那时的我，不也是孩子么，苦笑。

好一会儿，那小孩才开口“阿笙，是你么”

芾苼诧异地望着他，而他，已哭成泪人。

“阿笙，我是小月啊”

“阿笙，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

“我不信”

小男孩埋在芾苼的腰间，无声哽咽着，泣不成声。芾苼已然感觉道，腰间，已湿了大半。心中不免也觉着悲切，却也止不住的心疼，于是用手轻轻拍着小月的背，一下又一下。

“小月？你不是狐狸么”脑海中闪过一只白狐挡在她身上替她挨揍的情景，又闪过在破庙里相互依偎取暖的情景……一幕幕从小时到曾经，旧时的景，如今的人儿，宛在眼前，已记在心底。

“阿笙，你…不在，我…便努力修习…化为人身，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即使…我把你弄丢了，我也会…去寻你的”小月哽咽地说着，脑袋还是埋在腰间。

芾苼心底淌过一阵暖意，摸了摸小月头顶的发梢“小月真乖，我来寻过你，却终究还是错过了”

“阿笙，阿笙，只要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芾苼捧起小月的脸，轻轻地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小月不哭，再哭可就不可爱了”

小月睁着泪水浸过的眸子深深凝望着芾苼，这双眸子，异常的明亮。芾苼手牵过他，握着他小小的手掌，却格外的温暖，随后一同离开。

“阿笙”

“嗯”

“阿笙”

“嗯”

“阿笙，有你真好”

芾苼转过头，看着小月笑得灿烂的模样，不由得，也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