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雅茉听顾嫣说这话，倒也并不紧张，也不怕误会。同为女孩子，顾嫣这点小女孩心性，她是看得很清楚的。

“顾嫣姑娘今儿是吃了饺子吗，蘸醋的那种。”田雅茉打趣道。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慕云烨轻轻拍了拍顾嫣的脑袋：“喂，丫头，别多想啊你。”

顾嫣没有接他的话，倒是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云烨，再让你再看看我，快好好看看我。”

慕云烨眯起了眼睛，说道：“嗯？”

他的目光与顾嫣对视，然后扫了顾嫣一大圈。

“好看。我家嫣儿最好看了。”

慕云烨这话一讲，其他人一片哗然，咦了起来。

顾嫣的脸，也刷地一下子红了。

真是讨厌。

“哎呀，我长得好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告诉我。”

慕云烨内心：？？？

她又怎么了？

慕云烨又扫了顾嫣一大圈。

而顾嫣似是无意地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这项链，真别致呢。很好看的。”慕云烨终于发现了。

顾嫣说：“对吧，好看吧。”

田雅茉本来是不想打扰他们两个的，这下子也忍不住笑了：“话说我怎么没有见过这种款式的，顾嫣姑娘方便告诉我，这链子是哪儿买的吗。只要戴上它，想必就是金陵城里，最靓丽的女孩子了。”

顾嫣笑道：“雅茉姑娘就是不戴这链子，也是全金陵城里最漂亮的姑娘。不过既然雅茉姑娘喜欢，回头我送你一条便是了。”

慕云烨倒是有点弄不懂她们两个了。感觉不是来给他送行的，他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他扯了扯顾嫣的衣袖，将顾嫣拉得离他靠近了点。

顾嫣那条项链，真的是很别致的，打底的就是普通的银链子，上面串了一些素淡圆润的水晶珠子，乍一看就是一条普通的项链，但是却还点缀着一些或颜色鲜艳，或形状特别，比如葡萄、星星状的珠坠，显得就很特别了。

“我来才不是过来送你的，就是给你显摆一下我最新的‘杰作’，怎么样，很好看吧。”顾嫣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项链，然后脸却“刷”地一下子红了，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嗯，好看。顾嫣最好看了，戴什么都好看。”慕云烨说着朝她宠溺地笑了一下。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旁边有人提醒道。

出征，也是要卡吉时的。

“嗯，好。”

慕云烨说着就转过了头。

顾嫣看着他回过头去，慢慢消失在天幕中，也没有跟上去。

她不敢追。

他也不敢再回头看。

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远了。远到顾嫣看不到慕云烨的时候，她终于喊了出来：“云烨！”

没有得到响应。

自然是没有的。慕云烨他们，早就走远了。

顾嫣又喊了两声：“云烨，云烨！”

还是没有响应。

她也并没有渴求什么响应，只是，释放着自己的情感罢了。

喊着喊着，她突然就“哇”地哭了出来，终于忍不住了。

然后顾嫣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背：“舒服点了吗。没事的，别担心。”

是田雅茉。

“雅茉姑娘，你也没回去吗？”

顾嫣这下子倒觉得不大好意思起来，她本来以为慕云烨离开了，跟她一样来送行的田雅茉也回城了，这里没有人了，她才敢这么放声痛哭的。

“顾嫣姑娘还没告诉我这项链哪儿买的呢，我怎么能走呢。姑娘回头就得把这事儿给我忘了呢。”田雅茉说着，拿出来了一块手绢，给顾嫣擦了下眼泪。

田雅茉比顾嫣高了一个头，她这么一安慰，顾嫣倒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一点。

“好了好了，还真的和九王爷说的一样，是个小矫情。”田雅茉打趣道，“没事的，真没事儿。”

“哇，他居然这么说我。”顾嫣抿了抿眼泪，瞪大了双眼。

“没，没有的事情，我瞎编的。”田雅茉简直满头大汗。

顾嫣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

她开始接刚才田雅茉试图转移的话题：“这项链其实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也不能算做吧，就用了一点小聪……”

一个“明”字还没有说完，顾嫣突然瞥见了地上有个什么东西。

一看，是一只簪子！

很熟悉的簪子。

檀木的，如意祥云的图案，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

顾嫣缓缓将它拾了起来。

“自己做的，那是怎么做的？想不到顾嫣姑娘这么手巧呀，哪天要是姑娘不嫌弃，可不可以教教我呢。”田雅茉说着，却发现顾嫣的神情不大对了。

“顾嫣，顾嫣？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顾嫣缓缓捡起了地上的那支簪子，将它收了起来，喉咙里哽噎了一下，努力做出了平静的表情。

田雅茉没有再追问什么，只以为她是东西掉了而已。

顾嫣又看了一眼慕云烨离开的方向，早已消失在天际了。

“他会不会是故意掉的，怕有什么负担和挂念，这样也好。”顾嫣想。

然后顾嫣就跟田雅茉结伴回金陵城里去了。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顾嫣跟田雅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长安城里熙熙攘攘的，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顾嫣不由得想起，许久以前，她初见慕云烨的那一天。她跟田雅茉讲起了初遇的事情，田雅茉笑了。

“得了，他倒天天没事找事儿。富贵闲人，他就喜欢给自己这种标杆。但凡是金陵城里头，有点脸面的人，谁不知道九王爷慕云烨的名头。以前可简直是半个混世魔王吊儿郎当的。”田雅茉说。

顾嫣耸耸肩，表示也是很无奈。

“话说回来，我不服他别的，这撩妹本事，倒真的是一流的，特别是像你这种纯情小姑娘。”田雅茉说着，就从旁边的摊位上，拿过来了一个面具，又朝顾嫣扮了下鬼脸，“略略略，好看吗？”

顾嫣想不到雅茉姑娘还有这么一面，以往在她眼里，田雅茉就是个成熟而又有点清冷傲气的大姐姐形象。

“好看，好看，这面具，太符合你的形象了。”顾嫣说着，自己也拿了一个然后带了起来。

两个人接着互相扮鬼脸，互相打趣的时候，一个很急躁的声音突然从耳畔传来:“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闲人避退了！”

原本还以为这阵势，又会是金陵城里头的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子弟出门，结果却听见有人接了后面半句：“都让开了，这里捉小偷了，免得误伤各位！”

接着，顾嫣就觉得自己被走过的衙役给擦了一下，她胳膊肘被蹭得生疼。

“唉。”顾嫣吃痛地叫了起来。

“这些衙役可真粗暴，不就捉个贼吗，这阵势，真是的。”田雅茉皱了皱眉头，摘下来了面具，然后抚摸了下顾嫣的胳膊，“嫣儿，你没事吧。”

顾嫣也摘下了面具：“没事。就刚才被刮了一下。老板，这两个我们要了，包起来吧。”

“唉，好嘞，二位姑娘。”面具摊老板说着就给她们包好了，“一共二十文钱。”

顾嫣从荷包里掏出了钱，跟老板付清了，然后准备跟田雅茉一起回去。

她们刚刚走开，就听到面具摊老板和邻摊的开始聊点市井八卦。

而聊的，正是关于刚才衙役捉贼的事情。

“哎，听说啊，那可不是一般的贼呢。”

“怎么个不一般法。”

本来顾嫣和田雅茉都已经往前走了一点了，听见这话，赶紧就又往回退了两步。她们两个都又戴上了面具，站在离面具摊前不到半丈远的地方。

面具摊老板和邻摊也聊得正起劲，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个。

“你猜猜怎么个不一般？”

“莫不是，偷了什么不寻常的人家？”

“可不是吗。那女贼啊，可把这东市街头的母夜叉的铺子给偷了。”

田雅茉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来：“就连母夜叉那都敢偷，也真的是胆子够肥的了。”她讲得声音很小。

而接下来的内容，显然田雅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偷了那么彪悍的人的铺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想都知道了。

天色也渐渐晚了，黄晕渐渐地褪去，月亮升起来了，夜幕即将降临，有一些不做夜市的小贩开始准备收摊了，田雅茉则拉着顾嫣继续往回走。

顾嫣倒还是挺好奇的，她平日里并不大经常出门走动，也不了解市井上的那些人物和八卦亦或是趣事，便问道：“母夜叉，那是谁？”

田雅茉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项链：“喏，这个啊。就你光顾的那家珠宝铺。它家老板娘，姓母，名丹。母亲的母，牡丹花的丹，她喜欢人家叫她红牡丹，但是大家往往都喊她母夜叉。”

接着，田雅茉将这位“母夜叉”的事情一一道了出来。

传说，母夜叉跟金陵令（金陵城里的小官，差不多就是县令的品级，但是跟一般县令不同的是，金陵令在皇城当差，显得要高贵上那么一点）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等于背后有靠山，而且她人又很是彪悍。

她的珠宝铺名叫“珠丹阁”，是东市，也是金陵城里规模最大的一家珠宝店。但倒并不是最名贵的。珠丹阁里面，玉器，金银首饰，应有尽有，品类繁多，名贵珠宝类的东西也有，而饰品类小女孩子好看但是不值钱的首饰类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