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歌声太过动人，也许只是脚崴了，不想这么快爬楼梯，顾嫣打发走了执秀，自己站在小门口，隔着缝，看着听竹轩大厅里，那些婀娜多姿的舞女，听着那些曲子，凝出了神。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嫣儿，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上楼吗？”顾婷玉的声音。

顾嫣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什么。”她知道的，姑姑不喜欢她跟歌伎们有什么接触，也不喜欢她唱歌跳舞。

她学歌舞学到十三岁，十三岁以后，顾婷玉就不让她跳了，说之前的只是陶冶情操，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她该学刺绣女工。

虽然顾嫣心里面有点儿不大愿意，但是顾嫣从不会故意惹姑姑生气，一直都很听话。现在这么被抓了个着，有点儿尴尬。

“我上楼了。”顾嫣说着就扶着楼梯上去了。

她走得有点儿匆忙，两盒胭脂掉了一盒也没有发现。

顾婷玉捡起来，打开那盒胭脂闻了闻，一股扑鼻的茉莉香味。看着顾嫣的背影，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神色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忧。

顾嫣长得，真得很漂亮。这种漂亮，还带一点点攻击性的张扬，就像是茉莉一样，看着清雅浅淡并不惊人，却有沁鼻的芳香，想藏起来让人找不到都难。

“嫣儿，虽然身在听竹轩这种地方，但这么多年来，姑姑一直都这么努力地保护你，不让你唱曲跳舞，就是为了让你可以名节清清白白，以后许一个好人家，你可千万别走偏了。”顾婷玉想着。

……

顾嫣上了楼，把裙摆拉上去。

脚肿得比她想象地还严重啊。脚踝那已经肿起来了一个大包。

“执秀，给我打盆冷水来。”

等到冷水打过来，顾嫣拿起毛巾吸饱水，将毛巾放在脚踝处，敷了好一会儿。

肿了，先要冷敷，两天后再沾热水，这样子才能止肿。这个是徐瑾宜姑母告诉她的。

徐瑾宜……

徐然嫣……

想到这里，顾嫣觉得有一点点苦涩，十年，居然过去十年了。关于徐然嫣时候的记忆，仿佛遥远地像是一场梦一样。

真难受。

顾嫣去洗了个热水澡。因为不能沾水，她把那条腿伸在浴池外面。

等洗完后，自己也终于清净了很多。而楼下的歌声也已经停了。

随着“吱啦——”的声音响，顾嫣知道，这是听竹轩今日打烊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关门声，没有以前拉得那么长。好像就只关了一半的样子。

“管他呢。睡觉。”顾嫣说着，就吹灭了一盏灯。屋子里，只剩下那盏长明灯的昏暗的光。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不管是给爹娘拜祭，还是算命先生那一卦，还是刚才被姑姑“抓包”。

顾嫣不是很睡得着。

而朦朦胧胧间，她仿佛听到楼下传来了一些争执声，但是她不是很分得清楚是不是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争执声来得更大了，几乎要把她给闹醒。

她用枕头捂住了耳朵。

“嫣儿，嫣儿，醒一醒。”可是，却被人摇了一下。

顾嫣惺惺然睁开双眼，就看到婷玉姑姑坐在她的床头。

“换下衣裳吧，有人想要见你。”姑姑的声音很轻，不知道为什么，顾嫣觉得，姑姑看向她的目光好像有一点点复杂。像极了十年前，她初来听竹轩的时候，姑姑看向她的那种眼神。

虽然不知道是谁，又有什么事情，但是顾嫣还是很快穿上了衣服，并将长发挽了起来。

顾婷玉就一直坐在顾嫣的后面，看着她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