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想到这里，安毓眉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怎么了？”

太后睁开眼睛看着她。

“没事……太后您疲乏了，臣妾服侍您歇下吧。”

太后点了点头，向安毓眉招手：“过来坐着吧。”

安毓眉听话过去，让婢女拿了脸盆端了热水进来，自己伸手去了一块棉质的丝巾，浸满了热水再拧干。

走过去细细地帮太后擦干额头上的冷汗。

太后舒适地闭上眼睛，夸赞她心灵手巧，比她贴身多年的嬷嬷都做得好。

安毓眉笑道：“太后您说笑了，我哪里能比得过李嬷嬷手巧呢？也就是太后您不嫌弃罢了。”

“手未必比她巧，但这份心意哀家确实感受到了，有这份心意，也就够了。”

安毓眉愣了一下，听出了太后言外之意：“太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也知道……”

眼看太后又要悲观起来，安毓眉忙打断她，又保证了一遍神医的能力，一定可以治好这份顽疾。

太后却摇头不语。

“医术再高明，能救哀家一时，难道还能保哀家长生不老不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哀家可以坦然面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上了。”

安毓眉笑道：“皇上如今治国理政，天下太平，有什么可担心的？太后您只管养好身体，不必想别的。”

“你知道哀家是什么意思。”

太后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望着安毓眉。

那双眼睛虽然苍老，但蕴含着能洞悉人心的力量。

安毓眉心跳直接漏了一拍，突然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

“先前封后时你的反应便有些出乎意料了。”太后抓住她的手，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还是说，你不愿意坐上皇后的位置？”

安毓眉差点就想承认了，皇后这个位置，也许在她刚进宫的时候，懵懂无知的时候还肖想过一阵子，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人心叵测之后，她突然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可她心里也知道，伴君如伴虎，太后虽然看着和蔼，却也要小心谨慎，不能暴露半点自己的心意。

哪怕她真的不想。

“臣妾没有。”安毓眉摇头，“能执掌后宫，成为一国之母，臣妾怎么会不想呢？”

“之前……之前犹豫，不过是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反而为皇上增添麻烦，皇上平日处理朝政已经够烦心的了，确实需要一位能干的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个人，也许不是臣妾……”

“哀家和皇上都已经看中了，错不了。”

太后打断她的话，用不允许她拒绝的口气说道：“哀家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后宫那些腌臜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只要你安安稳稳的坐下，尽心尽力地维系，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安毓眉只得应下来。

太后这才罢休，重新闭上眼睛，沉沉地躺下来。

安毓眉细细地替她按着太阳穴，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均匀，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下来，回到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