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满珠习礼。”满玥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或许在开口的瞬间她便后悔了，因为她感受到了海兰珠全身的僵硬，似寒冬腊月的夜晚在屋外站了一宿般，整个身体都透着冰凉，了无生气。

“阿玥，我恨他。”海兰珠似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才将这个恨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却在下一秒绝望般瘫软在她的怀里，嘴中无力的喃喃道，“可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枉为两世人，竟这般不识得人心。”

海兰珠似将全身都竖满了刺，却在要扎向别人的那一瞬间，转手刺向了自己。

她还记得那日雨后初歇，她满心欢喜，猫着腰扶上院内的窗台，正欲瞅瞅屋内人在作甚时，却听见传来一声极为严厉的问话，“听说你喜欢上了之前捡回来那个姑娘？”

她安静的倚在窗外，屏住呼吸听屋里人的对话，却听得那人极为戏谑的一声，“孩儿不过是见她有趣，玩玩罢了。”

只消一句，便震得她六神无主，就连为那人准备的吃食，也瞬间落地，在雨后的青石阶上炸开脆响，四处散落，支离破碎。

而她第一个反应便是逃，她难以相信前一刻还对着她海誓山盟的男人，下一刻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满玥心中沉叹，世间最甜的莫过于爱，而最苦的莫过于情，情爱二字，若不折磨人心，又怎么能叫爱情。

良久，满玥还是开了口，“你可还记得你曾告诉于我，海兰珠与皇太极这两个名字，连放在一起都是个悲剧。”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和游离，盯着喜烛垂落下苍白的珠痕，恍若抽离般，这大红的喜袍，终是掩不住她泪迹斑斑，苍凉透顶的心。

“我知道，可我已别无选择。”

她勉强支撑着回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一旁的画笔，丝丝勾勒，精细描绘了起来。

“嗯。”满玥柔声的点了点头。

情之一字，是悲是喜，终究只有自己知道，外人看来的，或许并不是她们自己认为的。

彼时满玥以为的别无选择，只以为是看透了沧桑，却不知身后隐藏的是更多的无奈和不得已。

“福晋，吉时到了，该出去敬酒了。”屋外有嬷嬷提醒道。

满玥看向海兰珠，见她点了点头，便朝着屋外回道，“这就来了。”

“姐姐，你若不想嫁，就算拼了这条命去，我也会帮你”

满玥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触及的却是一片冰凉，海兰珠缓缓摇了摇头，心中似有万般苦楚，却是难以言说。

满玥的手一微顿，但她却知这事定是不简单，没见阿礼前来，海兰珠又什么都不肯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这般决绝。

可若今日她真当轻举妄动，劫走了海兰珠，怕是连累的不止是多尔衮，还有整个科尔沁，可她真的不忍心海兰珠这般。

海兰珠似察觉出她的心思，握了握她的手，“阿玥，此时以后我当会清楚告知于你，但今日，你万般不能带我走”

满玥的心中急切，最后却不得不妥协，屋外的嬷嬷再次出言提醒，海兰珠对着她点了点头，满玥只得无奈的哀叹一声，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

大喜日子，万是不能哭的，否则定会被说道不吉利。

帮着海兰珠再整理了下喜服，用粉将眼角的红框掩下，不细看的话应当能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