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打开，大片大片欢脱的阳光撒了进来，悉数照在司徒瑾的身上，越不缺一进门，便看到了司徒瑾嘴角缓缓溢出的鲜血，他心中大震，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司徒瑾。

“司徒瑾，你怎么了？”越不缺神色哀恸，他一见到司徒瑾如此死气沉沉的模样，霎时只觉得神魂俱裂。

他在上朝时，便觉得心神不宁的，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直跳，一下朝越不缺便径直赶来这儿，却见到了这番景象。

鲜血不断地从司徒瑾的口中溢出，濡湿了她面前的衣襟，刺眼夺目的鲜血衬得她苍白的肌肤愈加通透，越不缺看着只觉得目呲欲裂，他想伸手止住那些鲜血，骨节分明的手指却被染红。

“咕噜……”

越不缺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司徒瑾的手微微张开，一只青色的瓷瓶滚落下来，上方刻画出鲜红夺目的‘鹤顶红’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抱着司徒瑾，鲜血淋漓的手指不断地擦拭着源源不断的鲜血，“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一向都是很镇定的越不缺此时慌了神，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司徒瑾微微张开眸子，越不缺猩红的眼眸落入她的眼中，“越不缺……”

“我在。”越不缺的手抱得更紧。

“孩子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司徒瑾刚说完这句话，嘴角又涌出来大口的鲜血。

越不缺张了张嘴，正欲说出真相，却被司徒瑾伸手挡住了。

“你别说话……听我说，如今我马上就要死了，有些事还是要告诉你，这个孩子……其实是你的。”司徒瑾说出这句话时，眼眸绽放出一丝奇异的光彩来。

“我的？”越不缺瞠目结舌，“那齐楼天……”

“我和齐楼天什么也没有……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司徒瑾嘴角的鲜血愈来愈多，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眼眸微微地阖上，似乎就要睡了过去。

“什么？！”越不缺听完，身躯一震，抱着司徒瑾的手臂颤抖着，几乎就要她抛出去，悔恨的浪潮不停地涌过来，将他湮没得快要窒息。

但是转瞬，越不缺将司徒瑾搂得更紧，“我带你去找太医！”

无力地睁开眸子，司徒瑾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疼痛着。

“越公子不必救我了，我的孩儿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活着的。”

“不，他还活着！”越不缺说这句话，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说完后，抱起司徒瑾就往外跑，临走前还不忘带上那个小瓷瓶。

“什么？！”司徒瑾突然听到这句话，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眼眸中滑过一丝希望：“你是说……他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让咱们的孩子没了爹娘！”

抱着司徒瑾，越不缺箭步流星地朝太医房跑去，在他身后跟了一串儿的太监大声地呼喊着：“王上，等等奴才……”

听到自己的孩子还活着的消息，司徒瑾眼眸中绽放出希望的光芒，可五脏六腑里传来的剧痛告诉她，她马上就要死了……

“越不缺，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司徒瑾嘴角又涌出一股鲜血，她说完这句话后，便阖上了眸子。

“司徒瑾，你撑住别睡，我带你去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悔意冲击着越不缺的心，他脚下仿若生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奔跑着。

“崔太医！”好容易赶到太医院，越不缺还没进院子，远远地隔着院墙便大声叫唤起来。

从房间里探出一个花白的脑袋，见到来人崔文化不禁惊讶起来：“王上？”

他匆匆走出来，就见到越不缺一把将昏迷不醒的司徒瑾放在自己的面前：“救人，快点！”

越不缺此刻心如擂鼓，既是因为跑得太急太快，又是因为担心司徒瑾，他站在那里大口地喘着气，额上汗如雨下。

身后的李德明也追了上来，他掏出一条帕子不住地为越不缺擦拭着豆大的汗珠，“王上，您跑的真快，奴才追了许久也没追上。”他自己也在不住地喘着气呢。

“这是中毒了。”崔文化的手搭在司徒瑾的手腕上，事情紧急也来不及避嫌了。

“是鹤顶红。”越不缺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他掏出袖中的青瓷瓶儿，递给一脸沉思的崔文化。

“什么？鹤顶红？！”崔文化还没惊讶，身侧的李德明反而一惊一乍起来，他以兰花指掩着嘴，露出的眉毛惊讶地挑高。

越不缺此时正担忧着司徒瑾，也没空理会他，只直直地看着崔文化原有神的眸子：“崔神医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救人？”

捋了捋保养得宜的花白胡须，崔文化神色闪过为难之色，“办法有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越不缺急急地追问道，他看了一眼眉头紧蹙着的司徒瑾，心中悔意更甚。

“只是……需要王上您的心头血……”崔文化微微闭眼，心下一横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表情又有些游移不定，毕竟这取天子的心头血可不是小事情。

“好。”他的话音刚落下，越不缺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把一脸茫然的李德明吓了一跳。

“王上，这这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李德明不禁惶惶然，他走上前来试图阻拦越不缺。

伸出手一把拨开李德明，越不缺神色坚毅，“只要能救她，就行。”

“王上……这万万不可啊！”李德明又跳过来，他转过身看着崔文化：“不然取老奴的血吧，老奴身体好得很，取一点心头血也无伤大雅。”

“这……”崔文化神色为难，“老朽也无能为力，只有真龙天子的血才有用。”

“好了，取我的。”越不缺沉下声来，神情急切对崔文化道：“开始吧。”

“这些日子以来，朕……我确实是做得过分了些。”越不缺坐在床前，司徒瑾正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