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是右脚扭伤,医生说敷几个星期药,短期内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就没什么大碍,比较庆幸的是他的脸部擦伤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擦了药膏,这阵子别吃酸涩,恢复得好应该不会留疤。
我站在医院外面的电话亭里,拽着那张干巴巴的缴费单,祈求陈岚快点接我的电话。
现在是早读时间,电话被接通,传来陈岚紧张的声音,“谁啊?”
“我,巫小沙……”
“你怎么还没来上课?身体不舒服要我给你请假吗?”里面传来她担忧的声音,让我内心一阵感动。
“你身上带钱了吗?现在可以过来一趟贡天医院不?”
听到又是带钱又是医院的,陈岚丢下一句“等我”便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心里莫名一暖。陈岚平时虽然看起来重色轻友,关键时刻却也出奇的仗义靠谱。深吸口气,看着缴费单上的名字,我默默记下这个坐在临时病床上,依旧对着镜子心疼自己脸蛋的男生——顾阳。
跟顾阳面对面坐在狭小的会诊室里,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头顶大风扇转动的声音听着倒也不让人反感。
莫约过去不到十分钟,陈岚便气喘吁吁地赶来,看见我便一脸紧张地抓着我上下打量一遍,“你没事吧?哪受伤了?”
“我没事,就是我把人撞了,身上没带钱……”我不好意思地挠头,没再往下说。
陈岚陪我去交完医疗费和药费,路上简单的听我讲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然后回到会诊室,靠在墙上抖着腿看他,俨然一副小太妹的样子。
哦,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小太妹。
“听说我家小沙撞了你,她道了歉,载你来医院,也付了钱,但是你扣着她的学生证不放?”陈岚的语气,一听就是要搞事情的节奏。
顾阳终于从镜子上移开眼睛,看着陈岚,毫无畏惧的样子,“有问题?”
“你留她学生证干嘛?想像小学生一样去老师那告状?”陈岚嗤笑,那样子大有你不把学生证还来,我就找人揍你的架势。
顾阳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只是淡淡扫眼,没有多做停久,突然笑道:“还给她当然可以,只是我现在脚受伤了,会给生活造成诸多不便,比如骑车上放学这种问题。”
“你是城南的?”陈岚突然问。
“对。”顾阳回答得爽快,双手环胸带着莫名的笑意看她。
陈岚眼珠子一转,指着我猝不及防来了一句:“她也是城南的,你们同路,这段时间让她给你当车夫就好了!”
顾阳狐疑地看我一眼,像领导挑选职员一样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随后点点头,“体力还不错的样子,勉强接受。”
我收回之前说关键时刻陈岚还是很可靠很仗义的话。话说我虽然从没认为自己娇小过,也一直是以女汉子自称,但应该还没到单看着就给人感觉体力不错的地步吧?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很久以后我跟他再提起这事,他不加思索道:“每天晨跑去上学,又能把我撞成那样,体力能差到哪去?”
十六岁的夏天,狭小的会诊室里,我记住了那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也记住了那个莫名给人高高在上感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