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也在精神病院待了两个星期,最终莱卿还是找人将他保了出来。
两人回美国的时候,莱卿来X大看了顾阳。
不知道那日在医院我冲她喊的那些话,是不是让她意识到这么多年身为一个母亲对顾阳的亏欠,看到顾阳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开始掉泪。
顾阳抿着嘴,看自己妈妈的眼神淡淡的,没有开心也没有怨恨或者不满,他心中有情绪的时候总会习惯性抿着嘴唇。
莱卿说,“阿阳,妈妈能抱抱你吗?”
顾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愣了好一会儿,还没张口说话,莱卿就已经上前抱住了他。
莱卿在她怀里哭着说:“阿阳,对不起,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放不开爸爸,妈妈忽略了你。”
久违的拥抱和迟到多年的道歉让顾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站在原地,僵硬地任莱卿抱着。
我在站一旁,看着顾阳好半天才有些无措地伸出双手去安抚莱卿的背。
那一刻,他像个笨拙的小孩,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明。
莱卿说:“上一次抱你,我的阿阳还是个小孩。”
我看到顾阳眼角滑落的泪。忍不住捂住嘴巴也偷偷哭了起来。
莱卿又说:“阿阳,爸爸妈妈不是不爱你,爸爸妈妈太爱你了,太怕再伤害你,这些年,爸爸妈妈一直都有关注你的生活,可是爸爸妈妈不敢回来看你,每一次回来对你伤害的代价,妈妈真的再也承担不起......”
顾阳红着眼,有些哽咽地问:“所以,你们不再回来了吗?”
莱卿泣不成声,除了断断续续的对不起,再说不出其它。
顾阳苦笑了一下,他说:“我明白了。”
莱卿离开的时候,又瞒着顾阳单独约了我在学校外面不远的一处咖啡厅见面。
我依旧穿得像个球一样,坐在一身米色长款风衣的她面前,显得有些拘束。
话说这算不算我第一次正式见未来婆婆?
莱卿优雅地喝了口咖啡,笑着打量着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昨晚见顾阳时的悲切。
她说:“你怕我?”
声音带笑,语气轻缓,让人听着压力减缓不少。
我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阿姨,上次在医院,我有些情绪过激了。”
莱卿笑笑,“你说的也没有错。”
她看向落地玻璃墙外来来往往的车辆,缓缓对我说道:“小沙呀,上次阿阳的爸爸来学校找他,是你带他找到顾阳的吧?”
提到顾斯也,我顿时紧张起来,点了点头,“是。”
莱卿又笑了一笑,她笑起来说不上有什么特点,但就是好看,叫人百看不厌的那种。
“谢谢你,如果不是遇到你,斯也进不了学校找不到阿阳,太过着急提前发病该怎么办?”想到顾斯也随着年岁的增长而越来越频繁的发病概率,莱卿的眼又是一阵说红就红。
我见不得美人落泪,赶紧说:“应该的,应该的。”
“我找到天雅,再跟天雅找到他们的时候,斯也还很正常,我想我们一家子好久没有在一起和和乐乐的吃个饭了......”讲到这里,莱卿眼角的泪凄然划下,捂住嘴巴抽泣道:“我没想到饭桌上斯也会突然发病,没想到他会再次对阿阳下那么重的手......”
我整个人震住,想到那日被打的感觉,条件反射的感觉全身一阵疼痛。
原来,那日顾阳见顾斯也以后就杳无音信,是因为他又被家暴了?
想到这里,我一阵心寒,加上莱卿的哭泣让我整个颗心都异常沉重起来。
莱卿说:“你能替阿阳着想,是个好孩子,我们阿阳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应允。
出了咖啡店,莱卿上车时,我大声喊了一句:“阿姨,谢谢你认可了我。”
莱卿只是笑笑,大概是就算她比较希望顾阳跟秦天雅在一起,也自觉自己没有权利去左右顾阳的选择,她除了认同,别无它法。
“阿姨,其实......我是颜颜,那个女孩,没有死。”
已经一只脚踏进车子里的莱卿整个身形顿住,回过头来看我,久久的,颤抖着不确定问:“你是颜颜?”
“千茶镇,陆远平的小孙女。”陆远平是我外公,当年他们既然托人高价收购了外公家的茶叶,自然是知道外公的名字。
莱卿终于释怀一笑,“谢谢你还活着。”
压在莱卿心头多年的石头终于放下,只是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很多时候,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侥幸,也没有那么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