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秦怡的话说动了邻国公主,亦或者、是秦怡这般的算计让邻国公主产生了不能留秦怡的心思;总之,之前还有些迟疑的邻国公主,这个时候是满口将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让僧人准备好的。”
见邻国公主总算将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秦怡也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我真的是要多谢公主殿下了。”
“那什么时候合适呢?”
“无论何时。”
两人将其中的细节都敲定之后,邻国公主也不知道是不喜欢被秦怡看穿的感觉,还是担心云梦可能会出现;将这件事情敲定之后,邻国公主就站起身来、从秦怡这边离开了。
等着邻国公主消失在了视线之外,秦怡这才对着屏风开了口。
“出来吧。”
得了自家娘娘的吩咐,躲在屏风后面的云梦便是站了出来。
“娘娘。”
“怎么样?我和公主殿下之间真的没有什么龌龊吧?”
不光没有、自家娘娘还对邻国公主多有帮助的意思;一开始云梦对此还有些想不到,但一想到自家娘娘平日里面的行事作风,云梦却又释然了。自家娘娘一定是抱歉将公主殿下卷入到这件事情里面来,这才想办法给公主殿下解除烦人的流言蜚语吧。
这样想着的云梦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过当真,也只是带着玩笑的问了几句,例如秦怡娘娘什么时候相信这些的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这件事情了。
云梦没有当真、邻国公主却是全力以赴;不过几日,邻国公主就托人给秦怡传了个口信。
口信也很简单,就是三日之后,僧人就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秦怡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一切都是秦怡自己一步一步安排的,可事到临头,秦怡心里面却有些躁动。或者该说、有几分后悔、有几分抗拒。
也不知道是为了抗拒这样的自己、还是真的有太多人要告别;秦怡在这短短一两天里面竟然将秦姝、刑芳喊了过来。不仅是她们,就连在此之前许久未曾联系过的崔莹和五夫人也都喊过来了。也不知道是这样的举动太过异常、还是秦怡说的话颇有一种告别的意味,就连反应最迟钝的刑芳都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秦怡姐姐,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虽然在不经意之间做出这样不符合自己习惯的举动来,但冷静下来的秦怡、想要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没什么、只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有许多事情都看开了不少。”
秦怡之前虽然跟刑芳说过自己并没有怀孕的事情、然而刑芳没有当真;所以当秦怡用这件事情当做托词的时候,刑芳不仅没有半点怀疑、反倒满是担心的看着秦怡。
之后,秦怡又跟刑芳说了些体己话;一直到了天色昏暗,两个人都不想分开。还是云梦用秦怡现在还需要好好休养、这才将两人分开。
三天之约、很快就到了。
早早、秦怡就醒了过来;或者该说,从昨日起、秦怡就一直没有睡着。
之前发生在二皇子府的事情、一件件在秦怡的脑海之中闪过。有的让秦怡开心、有的让秦怡伤心;一件一件、一种一种都是秦怡心中美好的记忆。然而不知道什么之后,之后的许多记忆就只有跟二皇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件事情明明是秦怡之前安排好的,可当这件事情即将到来的时候、秦怡却又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个时候。
只可惜,时间并没有定格在这个时间;云梦的声音还是从门外传了过来。
“娘娘、您醒了么?”
这个声音、秦怡之前听说过无数遍;唯有这一次,秦怡不希望听到。
但秦怡从来都是理智的、就算这个时候,也同样如此。
“恩,洗漱吧。”
得了回应、云梦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水盆;这一切、秦怡以前见过无数次,但这一次,秦怡心里面对这件事情如此的抗拒。
“我不想洗漱了!我不想见那个僧人了!”
秦怡想这样大吼、可秦怡的身子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还如同过去每一次那样、起身,借着云梦的力气来到梳妆台前。
看着铜镜里面模糊的自己,秦怡像是看另一个人一样;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也像是发生在其它人身上那样。就这样、秦怡看着自己脸上挂起那副平常带着的微笑;秦怡曾经为自己能够隐瞒住情绪而感到自满,可现在、秦怡心里面却对这样的自己无比痛恨。
如果可以、秦怡希望自己露出痛苦的神色来;真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云梦一定会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吧?
心里面是这样想的、铜镜里面的那个女子嘴角却勾的更高;仿佛、铜镜里面的女子在为什么事情而感到高兴一般。
不光秦怡这样想、云梦也同样认为;之前一直都在担心自家娘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云梦,见到自家娘娘露出这样的微笑,也是一副长舒一口气的样子来。
“秦怡娘娘,您今天很高兴啊。”
而被问到这个问题的秦怡想要否认,可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坦然和喜悦。
“是啊,我也该从过去走出来了。”
“娘娘您总算想开了。”
这样的答案让云梦很是欢喜、就连手上的动作也都加快了几分;一边帮着秦怡洗漱、云梦一边在后边说道,“我听别人说、公主殿下这一次请的可是得道高僧,一定能让世子安稳的。”
说来是在嘲讽、连自己内心都不敢面对,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继续演戏的秦怡;却还是在看到云梦脸上这般的欢喜神色上、看得出来邻国公主在这件事情上面的用心。邻国公主一定花了很大的努力、才能请到这么一位高僧吧;高到连对邻国公主心存不满的云梦,也对这件事情交口称赞起来。
云梦尚且如此、外面的人也一定对邻国公主这样的行动满是称赞吧?
但谁又知道、自己对这件事情是有多么的抗拒呢?
秦怡想要吼叫、然而镜子里面的那个人,嘴上的笑容却更加艳丽。
很快,云梦就已经帮着秦怡洗漱完了;等着做完这一切,云梦又帮秦怡准备了膳食。早已经有点分裂的秦怡、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吃这些东西。
“今日是高僧前来的日子,还是斋戒的好。”
要是说自己不想吃的话、云梦也许会察觉到什么吧?
明明知道这些、也想要这样求助于云梦;然而话说出口的时候、却成了这样。
这么一来,云梦一定不会多心了吧。
正如同秦怡所想、所担忧的那样,听到这句话的云梦果然没有半点怀疑,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上面的东西了。而等着云梦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好、准备出去的时候,秦怡又一次的开了口。
“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吧。”
换做前些日子,云梦就算嘴上答应、心里面也会放心不下的;但今日秦怡娘娘表现的、跟往常一样,云梦也不希望自家娘娘觉着受了监视。满口答应下来之后,云梦在没有来叨扰秦怡。
等着房间里面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秦怡就像是被剪断了吊线的傀儡娃娃、瘫软在了椅子里面;面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秦怡心里面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滋味了。百味杂陈,有抗拒、有不安,唯独没有期待。
照理来说、秦怡既然对这件事情如此抗拒,不做就好了;但皇后娘娘的命令犹如选择自己和二皇子头顶上的一把利刃,由不得自己有半点的后退。
咚咚的叩门声、与寂静之中响起。
秦怡想过无数种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位高僧,然而当高僧站在自己门前的时候,秦怡心里面只剩下平静。
“大师请进。”
得了许可,房门别人推开、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而随着房门的再次关上,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房门的秦怡再一次开了口。
“大师想必已经听公主殿下说过了吧,这一次,是请您来给我剃度的。”
身后传来了些许响动、像是听到意想不到的事情而没站稳的感觉。换作平常、秦怡出于礼貌也要回头招呼一下这位高僧;然而今日,秦怡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就连回头看一眼、也都奉欠。
过了许久、大师才稳住了身子;尽管如此,大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询问道。
“为什么?”
大师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别人捏住嗓子一样;抬眼看了一眼镜子中模糊的大师,秦怡苦笑一声。
是啊,为什么?
秦怡也想这样问自己。
然而秦怡的身子却像是有了意识、在这个时候是自顾自的回答了起来。
“大师或许也听说过了,我流产了;这样的我,已经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了,也厌倦跟其他人你争我抢的生活了。”
身后的人没有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