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是来了。”颜妈责道。

颜乔回过神，将门缓缓地带上，接着走进去，打开了保温瓶把里面的汤什么的统统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颜父躺在床上盯着她，目不转睛，颜乔用余光瞥见了，却迟迟没有只是他，只是怕尴尬。

因为她和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深，并且她不想让父亲看到她流眼泪的样子，即使没有哭，但是眼眶里面还是有一丝泛红。

颜乔点点头道：“做了排骨汤，还有几个小菜，凑合着吃，快中午了菜市场也没什么菜了。”

“我看你睡得熟没有叫你，桌上的粥都已经喝完了吧。”

颜妈问道。

如果是在公司，没有人会问这种细小而又无聊的问题，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小小的关心，却不知道这就是关心。

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面还是有一些的感动。

“喝完了。”她冷着脸，显然还没有原谅她昨天打她那件事情。

颜妈也不服输，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爸你怎么样了，怎么不说话。”她是有些隐隐的担忧的，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你爸他没劲，让他休息休息就好。”颜妈支支吾吾道，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颜乔觉得很可疑，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问一定问不出来什么，所以住了嘴。

“你们现在这待着，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说是上厕所，其实她是想去找医生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颜妈故意有事情要瞒着她。

颜乔走到医生办公室，面带着微笑问：“您好，请问哪位是颜姓病患的主治医生？”

“这里。”那医生看起来非常地温和。

“您好，我是他的女儿想问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好吗？”颜乔问。

那医生笑容凝固，有些犹豫。

“您放心地告诉我。”颜乔有些急，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这么说吧，你爸到年纪了，代谢比较忙，恢复比较慢，最近不知怎么恢复越来越慢，正常人应该朝着越来越好的趋势走，我建议转院，去大医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医生道。

颜乔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这样呢？不是只是骨头有些问题吗？”

她皱着眉，那医生好像也回答不出来，只叹了口气：“老了什么病都有，我们这四线城市各种医疗设计都不齐全，还是建议去大医院做个检查，以免病情恶化。”

“好，明白了，这件事我妈应该知道吧。”颜乔问。

“是知道的。”

颜乔道别之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果然她妈又是想要瞒她，不知道瞒着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会加重病情罢了，到时候有更多的麻烦罢了。

正巧此时颜妈从病房内出来。

颜乔一把抓住她，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颜妈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挣脱她的手道：“干嘛？咋咋呼呼地，有什么事就说！”

颜乔问：“爸的事情你怎么不说，你又打算瞒我是不？”

听见颜乔这么说，颜妈立即反驳道：“什么瞒不瞒的，你在说什么？”

“爸病情加重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医生说她已经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你了，江总借了咱家一笔钱，去治这个病绰绰有余，医生说要转院，你这又是拖了多久，是不是要爸死了你才罢休。”颜乔一气之下把最恨的话都说出来了。

颜妈也是生气：“你现在来和我发火了？你爸的病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去大城市大医院不又是一笔费用？行了行了不和你说了。”

她想胡搅蛮缠过去，却被颜乔狠狠地抓住了手：“今天不说清这件事情没完。”

“还要怎么说？你要逼我怎么样！”颜妈揪着头发无奈，那尖锐的嗓音直直地刺到颜乔的耳朵里，耳膜一阵发痛发痒。

“每次都是这样，多花点钱以后再挣回来不就是了，你何苦要这样得不偿失呢？”颜乔有些生气，胸口上下起伏着。

想起来上一次也是，她父亲腿已经出了问题还不肯去医院，就为了节约那几千块钱，在家里面找没有执照的小中医打针。

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没文化真可怕。

“这是一点儿钱吗，这是我和你爸一辈子都挣不回来的，我们已经这么老了，出点事也就算了，我们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这也是你爸说的……”

颜乔心“扑通”坠落，好像掉到了峡谷暗无边际的黑夜之中，一阵冷清和失落。

“什么出点事就算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透不过气来，鼻腔用力地吸收空气。

“这些钱，你也是要还的，我们不能给你点什么就算了，不想你再负债，以后你也是要嫁出去的，要你以后的老公怎么想，说摊上一个吸血鬼家庭？”

颜乔听她说着，心里说不出滋味的难受。

“你想这么多，你女儿有本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颜妈仍旧是固执己见：“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你出去拼死拼活做什么。”

越说越绕了，颜乔都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再说下去。

“行了，我明天就联系那边的医生，给父亲弄转院手续。”颜乔揉了揉脑袋离开了。

她此刻只想安静安静，医院后面有一个小院子，她找了个草丛，坐下，一只手揪着那快要枯死的小草。

不禁想到，这小草就算死了明年还会再长起来，又是绿油油的一片，何况是人呢，只要生命还在就有无限的可能吧。

她不是很懂母亲和父亲的想法，怎么能够为了不拖累她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呢，那她后半辈子不是会永远存在自责之中。

突然想起来，他们那一带的人，从来就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永远都是孩子妻子丈夫的，男人养家糊口，女人相夫教子。

像是在匆匆忙忙地完成一项任务，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享受过自己的人生。

颜乔拍了拍屁股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