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城乃是广西省数一数二的大城,墙宽与其高皆达数丈,队伍经过昏暗狭长的甬道,进而眼前顿时变亮,映入眼帘的尽是繁荣昌盛之景。车水马龙,摩肩擦踵,在这西南地界上,还有如此大城伫立,让许多人不禁心神向往。
人势浩大,分作数批次而陆续进城,穆杰望着城中各处,虽与京城稍有差距,却也并无太多的不同。刘长青招呼众人在城里左拐右转,那熟稔的步伐从未停歇迟疑,许久方才在一处宅院门前止步。门徒走上前去,伸手握住门上的扣环,重重地敲响数下。
“吱呀”一声轻响,只见大门缓缓开启,留出一条细缝,里面之人亦是身着青衣的汉子,相互对了暗号,便将大门全然打开。穆杰早已按耐不住与方怡相见的情感,跟着众人进院之后,旋即在宅院里向周遭环顾,希望能于此刻能瞧见对方。
卸下行李包裹,刘长青安排门徒给大雄等数百名弟兄接风洗尘,大雄与对方相互寒暄许久,穆杰等不及,趁着众人都在忙碌,便自顾自的往后院行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眼见不远处有个姑娘端着脸盆,准备将那一盆水倒尽,穆杰定睛细看,登时就看清那姑娘的模样。那姑娘并非旁人,而是与少年相熟识的夏荷。
既然夏荷身在此处,那方怡定然就在附近,忙不迭地走了上去,穆杰直接开口打招呼道:“夏荷姑娘,好久不见啦。”正自低眉望着地面,莲步微移地缓缓前行。听见那熟悉的嗓音,猛然抬头看去,那久违的面孔映入眼帘,震惊地浑身一滞,手中的脸盆竟是不由得摔落在地上。
伴随着“哐当”一声响起,面前不远处的小屋传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没事罢?”那柔和温雅的声音在穆杰耳际回荡,嘴角不禁扬起了幸福的笑意。纸窗被悠然打开,屋内的悄佳人往外瞧去,关切的目光移至穆杰的脸庞。呆滞了良久,竟是难以置信地停在窗台边,浑然不知该如何行动。
两人皆是怔怔地相互而视,缓缓走近上前,穆杰微微一笑:“怡儿,我好想你。”眼泪逐渐流了下来,晶莹的泪光甚为明显,方怡哽咽道:“你好狠心,为什么要丢下我,自己就跑来这里。”
默默地低下头,穆杰也甚是无奈,惭愧与激动充斥心头,忽地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说着:“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犹如誓言一般,逐渐开启方怡的心扉,使其数月以来埋藏在心里的相思和委屈,顿时在此刻涌出倾泻。泪花再也抑制不住,方怡苦苦思念的那个人就出现在面前,当下转身跑向屋外,想要在最快的工夫赶到那人的身旁。穆杰见状,也连忙向那方向奔去。
在门口正巧相逢,仅是含情脉脉地相视一眼,没有过多的言语,旋即便相抱拥紧,方怡将俏脸埋进少年肩膀,泪水顺着对方衣襟,逐渐流了下来。过了许久,穆杰轻拍俏佳人的秀背,宽慰其不再难过。
痛哭流泪缓缓变得哽咽,逐渐平复下来,眨着水灵灵的丽眸,方怡柔声说着:“不需要你发誓,只要心里能记得我,要远行离开,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是欢喜的。”夏荷在一旁也是默默地擦拭泪痕,想起小姐那数月因相思成疾,变得愈发憔悴。直至阿福等人从广西回到京城,得知穆杰仍旧安好,且是为了民族大义而独自地默然离开。那柔弱的身子顿时活泛起来,一心只望能早日亲赴广西省,与那日月思念之人相见。
缓缓将头移开对方肩膀,泪眼汪汪地注视着穆杰,纤细顺滑的玉手抚上少年面庞,甚是关切地说着:“还是变瘦了,这些日子里,想必遭受很多困苦罢。”握住对方的皓腕,勉强笑了笑,抛弃一切委屈与心酸,穆杰宽慰道:“些许奔波算不上甚么,倒是你也变得愈发瘦弱,要吃些好东西来补身子。”
又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此刻没有了以往的坚强,好似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方怡那细腻迷人的嗓音响起:“只愿意吃你做的美食,其他东西还瞧不上眼。”搂紧对方的娇躯,穆杰温声道:“好,既然你想吃,那我就去做。”两个人相互攀谈着简单不过的话语,却又仿佛回到了从前那般亲近。没有太多的纷扰,就想着沉浸于这番安逸祥和的氛围中,静静地去享受。
忽地不远处一阵脚步声,夏荷见状,忙跑来招呼道:“小姐,穆少爷,有人来啦。”虽说穆杰与方怡已是两情相悦,不过终究男女有别,并只好不舍地分开,两双目光却始终未曾转移半分。那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向小屋靠近,余光瞥见大雄等人,直接朝着自己走来,穆杰心头纳罕,便也看着对方,以待对方诉说其意。
只见大雄笑了笑,忙拉着穆杰的手臂,邀请道:“穆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啊,咱们可是到处在寻你,让咱们大家伙儿好生辛苦。”正觉奇怪,穆杰询问道:“寻我做甚么?”哈哈大笑数声,大雄解释地说着:“我和弟兄们都决定加入这青衣门了,咱们的性命都是你救的,这洗尘招待的酒席,自然是要带你一齐去品啦。”
这才明白对方是要报答自己的搭救恩情,穆杰又瞧着方怡那从未离开过的眼神,充满着爱慕与关心,旋即心头打定主意,今日哪里都不再去,只想和对方长相厮守。摇了摇头,穆杰婉言回绝道:“雄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至于这酒席就免了罢。也谈不上救命的恩情,我见你是个好汉,不该那么轻易地被围攻,故此才出手搭救。惟有盼你能为国为民,不要再入那贼教为好。”
怔了怔,大雄甚感奇怪,奇道:“穆兄弟是那教会中人,怎是这般称呼此教?”讪讪地笑了笑,穆杰耸肩无奈道:“还是那句话,我穆杰何许人也,怎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若非迫于无奈,我也不想与那贼教有半点瓜葛。再者说来,我从未入过贼教,就更不用提及教徒的身份。”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雄不知这小小少年到底经历过了什么遭遇,当下索性不再勉强对方,当即准备离去。忽见穆杰身旁的姑娘,不由得心头一惊,暗自想道:“这天底下还有这等漂亮的女子。”瞧了眼方怡的面容,又看着对方与穆杰一般年纪,且是站在一齐,心念稍动,便是知晓其中意味。
忙不迭领着弟兄们往大厅齐聚,留给那两个少男少女相处的机会。望着那行人逐渐走远,穆杰微笑道:“现在没有人来打扰咱们啦,我这就到厨房给你做好吃的。”点了点头,好似在自己的宅院一般,留下夏荷独守小屋,二人便是径自向后院厨房走去。
原本方怡亦会厨艺,且并不逊色于穆杰的手法,毕竟不同之人也有其他的做菜口感,方怡自认终究是比不过穆杰的厨艺功夫,却也丝毫不想与他争斗比试。在厨房里环顾周遭,空荡干净的庖屋里,没有太多的食材可供做菜。穆杰好歹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哪怕是极为简朴的食材,自己也能将其做成上等的佳肴珍馐。
从先前的泡饭小面开始,穆杰就时常想着要自创一种菜肴,不想着总是跟随前人定下的菜谱。当下望着灶台边的角落处,摆放着些许食材,除了大多数的果蔬之外,仅有剩下些许生肉,可以用来做道荤菜。
发现还有数袋大米稻谷,穆杰先是装好一大碗,再用木杵不断捣烂,运力将其研磨成浆,加上各种自制的调味料,不停地搅拌碗中浓稠的米糊。支起铁锅,点燃灶台将之烧热,把大碗的米糊统统放在锅中煎烤,再选出数枚较大的鲜鸡蛋,顿时将其磕进锅里。
油汁触及蛋液,发出“滋滋”声响,伴随着油香与鲜蛋的味道。方怡忍不住望锅里望去,透过兀自冒出的烟雾,依稀瞧见锅里面,已然形成了一大块蛋饼。金黄酥脆,各种谷物烙成的饼,带有浓浓的粗粮的香气,芳香可口。
米糊的清淡与油汁制成的蛋饼相互调剂,使得口感不会过分的油腻,鸡蛋的加入又让味道变得更加酥脆芳香。饼皮烤香之后,还要刷上厚厚的特质酱料,这便是穆杰自己所做的甜面酱,再加上一点自己调好的麻酱与香料,使得整个小吃味道更厚重,吃起来更有味道。
刷好酱料还要撒上一些芝麻,再将白萝卜切成丁,均匀地洒在饼皮之上。腌制过的萝卜丁,让人尝起来极为酸辣开胃,搭配着调料的辛辣,也使得整个美食口感,显得不那么油腻,不仅可以加萝卜丁,还可以加葱丝蒜蓉,甚至连味道独特的香菜,也可以自顾自的搭配享用。
用长筷夹起锅里的美食,穆杰洗净双手,替方怡卷起厚厚的蛋饼,装满所有备好的配料食材。兀自散发着热气的鸡蛋卷,那股刚刚通过油炸的热度使得一般人不敢轻易触及。方怡极为关切地看着穆杰,劝其稍后再品尝,自己并不急于一时,而穆杰却是有内力护体,再滚烫的温度,穆杰也能勉强地应付接受。
待蛋卷逐渐冷却,方怡便忍不住地秀唇轻启,微微地咬上小口的佳肴,那蛋香伴随着许多食材味道,一齐在味蕾中绽放。数月来没有品尝过穆杰的手艺,眼下甚是满足地瞧着对方,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浓情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