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都在忙考试,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忍痛下了这个决定。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离去的外公,他总是暗示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想我无论如何都要去那里探一探究竟,不然,我真的会一直彻夜难眠的。请原谅我不辞而别,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快回来,我不在的日子,多保重,我会一直想念你的。
你亲爱的女朋友溪
在邮箱里编辑了这段话,我的内心是万分不舍的,一方面,我真的希望钟寻可以陪我一同去到那里,无论处境多么艰难,我都能很有信心地走下去,但换个角度的话,这次的声乐考试对他来说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关乎着他的发展前景,我真心不想让他错过……
按下了发送键,又在网站上买好了第二天一早飞往上海的机票,我心里的石头才稍微落了地。
我想到了那张地图,之前太匆忙了,没来得及仔细看,后来我才发现在地图右下角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上面有一个红色记号笔画的一个圆圈,旁边用箭头标注了一个地点:黑白旅社。
我猛然记起了那第二个梦境,那个黑白外墙的三层住房。
是的,虽然我从未见过这栋房子,但它确实真真切切地出现过我的梦中,清晰的惊人。
我想,我知道了我的目的地。
收拾完行李,我才发现我要带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的衣物,一些常用的洗漱用品,还有现金和几个能够用得上的电子产品,就已经足够。相比于拖拖拉拉,我更喜欢简约的出行方式。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顿时困意全无,立刻变得警惕,听闻过近年来许多入室杀人的骇人听闻的案件,我不敢轻易开门。
我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屏住呼吸。
“咚咚咚……”敲门声不断。
“我是钟寻,开门!”确认是他的声音无误后,我方才把门打开。
他把我紧紧抱在怀中,我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专属于他的气息,我不愿放手。
“告诉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和他在短暂的拥抱之后,他便开始责怪我起来。
“最近太困了,我也不知怎么,刚躺下就睡着了。”我翻看了下手机,静音状态,三十多条来自钟寻的未接电话,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焦急的心情。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低头呢喃。
“咦?你不是在参加考试吗?怎么回来了?”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刚看到你给我留的言,说什么要走了,我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他说着,从茶壶里倒了杯热水,递到我手上。
“你……”我一时语塞。
“我不管,我要陪着你……”他双手环抱着我的腰,头在我的肚子上蹭来蹭去,像个极度需要宠爱的小狗一样,我宠溺地把他的脸捧在手掌里,笑得合不拢嘴。
他连夜赶回家取了些东西,装进我的行李箱里,我又帮他订好了跟我一同起飞的航班,心情还真的挺激动的。
连续飞了将近三个半小时,我们终于安全抵达了地图上所在的上海市,这个城市我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每次来这我都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开车来接我们的朋友,我并不认识,本以为是钟寻来之前预定好的专车司机,但直到他跟我介绍……
“这是我在上海最好的哥们,路泽西,我们之前一起搞过乐队,他是个超棒的架子鼓鼓手。”钟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这是我女朋友,白溪。”
“美女啊,你好。”他邪魅一笑,很有礼貌地跟我打着招呼。这个男生个子很高,穿着很有个性很时尚,初次见面一看就是玩音乐的。
“泽西哥,你好。”我微笑着回应。
比起他的穿衣品味,更让我关心的是他的驾驶技术,可能玩音乐的人就是喜欢刺激,喜欢与众不同。一路上,我的心一直都没安稳过,坐他的车就像坐过山车般惊心动魄,再加上放得超大声的摇滚音乐,让我飞行的疲惫早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很不幸的是,地图上的位置模糊不清,我们的方向感也不是很好,常常绕远走错路,直到深夜,我们也没有找到旅社的具体位置。
“大姨,麻烦问一下,你知道去这个旅社的路要怎么走吗?”环卫阿姨停下了手中挥舞的扫把,颤颤巍巍从上衣兜里掏出老花眼镜,琢磨了半天,向我们使劲摇摇头。
“叔叔,你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叫黑白旅社的地方吗?”餐馆老板一听,便歪着脑袋皱起了眉,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许久开口:“孩子……听我一句劝,别去那,不好。”
我心里很不舒服,刚想问个究竟,钟寻拦在我前面插了话:“老板,您就告诉我们一下位置,大致的方位就行,拜托了。”
老板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似乎有点不耐烦,瞅了钟寻好几眼,无奈地用食指指了指左边。我们道谢后,按照他的路线继续向前。
夜色不知不觉地深了,这是我来到上海的第一个夜晚,可我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经过了一天的奔波,我们早已饥肠辘辘,封闭的车厢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驾驶座的路泽西偶尔会传来几声叹息。
我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紧锁着眉头,钟寻已经趴在我的腿上睡着了,他翻过好几次身,我知道他睡得并不安稳。
我有点开始怀疑这张地图的准确性了,是不是真的有黑白旅社这个地方呢?我想到了外公,想到了那个俄国老板,又想到了那个化成蛇吃人的窈窕女人……
这一切都像一场梦,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带着外公的夙愿去向一个神秘的地方,而这个神秘的地方,它到底在哪呢?
车子又行驶过很长一段路,却依然不见旅社的踪影,我开始心灰意冷,钟寻也不再睡了,坐直了身子,打着疲惫的哈气。
前面有个人影,我带着最后一线希望摇下了车窗,那人身着黑衣黑裤,在阴暗的夜色中显得并不起眼,他低头自顾自地加速往前走,我连忙喊住他。他立刻原地定住,以快步的速度走到我旁边。我看着他的脸,他却总是在闪躲着我的眼睛,不过,这不重要。我又一次问了今天问过无数遍的问题。
“黑白旅社?”那人的口气充满了疑问。
“是的。”
“你们今晚是要住这吗?”他的这句话把我给问蒙了,半晌,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疑惑,便不慌不忙地说:“我就是这家旅社的老板,我姓冷,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