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梓见他说的这郑重,不敢怠慢,放下了酒碗,瞪着眼睛道:“阁下说的可是真的。”
白衣男子微笑道:“不然,我何必要在这酒店里给姑娘搭讪呢?你可曾见过拿自己高堂生病开玩笑的事情吗?”
幕梓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你府上在何处?”
白衣男子指了指门外道:“立此不远,姑娘看到饭店门外那棵树了吗?在那棵树左转,走上两箭的路门口有一棵大柳树,就是寒舍了。”
幕梓沉吟了半晌道:“既然如此,我随你走一遭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来,放在桌上,喊道:“酒家,结账。”
然后对白衣男子道:“请阁下带路。”
白衣男子看见幕梓似乎还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担忧的道:“姑娘没事吗?我看姑娘现在已经有了七分醉意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是稍有差池……”
若是在平时,别说是三碗酒,就是三十碗酒,也不能让她有七分醉意,只是听到饭店里那两个人说起羽儿,想起了伤心事,正所谓邀酒催场三杯醉,是以,此刻真的有点醉了。
可是越是喝醉的人,越是觉得自己清醒的很。幕梓也不例外。
听到白衣男子这样说,满脸不悦的道:“你说我喝醉了?”
白衣男子心中暗道:偏是喝醉的人越是觉得自己没醉!
白衣男子不敢直言,踌躇着道:“在下只是说姑娘已然有了七分醉意,恕在下直言,这是给家母看病,在下不得不小心,我看还是请姑娘酒醒之后,再来寒舍吧。”
幕梓一把揪住白衣男子的衣领,怒道:“我好端端的在这里喝酒,你说要我给令堂看病,我现在要去你家,你却说我喝醉了,是何道理?”
白衣男子有无奈的道:“我刚才跟您搭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三碗酒您就有了七分的醉意,若是知道您如此没有酒量,在下就不敢打扰了。”
幕梓大怒:“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莫说是本姑娘喝醉了,就是睡着了,也一样看的了病的,这么跟你说吧,今天,你让我看也得看,不让我看也得看。”
此时周围吃饭的客人渐渐的聚拢了过来,纷纷的指责幕梓道:“我说这位姑娘,劝您还是不要太得理不让人了,你知道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喝醉了还是早早的回家休息,不要在这里闹事了。”
幕梓一脚踢翻了饭店的桌子,喊道:“我今天偏偏要给这位公子的母亲看病,谁敢说个不字,你们看!”说着,手腕一翻,那柄秋风落叶扫已然在手,随手一抖,抖的笔直。
饭店里顿时弥漫了一股寒意,看热闹的人没有想到这娇滴滴的姑娘竟然是个练家子,谁都不敢再说,纷纷的往后退了几步。
幕梓看见人群散开了,得意的笑道:“怎么样,还有没有还有话说?”
白衣男子叹道:“原本是想找个大夫给我娘看病的,没想到却碰到一个疯子。”说着,摇了摇头,走出了饭店。
幕梓拿起旗,追出了门外,醉醺醺的道:“我说阁下,你别走啊,我说了今天一定要给令堂看病的。你放心,我绝对分文不取,我这是义诊。”
白衣男子叹道:“姑娘此时莫说是义诊,就算是倒贴个我银子,我也不敢让您给我母亲看病的。”
幕梓怒道:“你是存心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白衣男子道:“不敢,不敢,只是我听人家说,无论学什么,都要耐得住性子,但是刚才看姑娘性子太着急了,我猜,医术定然也是不好的,所以不敢让姑娘给我母亲看病了。”
幕梓道:“不行,你扰了我的酒兴,今年无论如何也得让我给令堂看病,不然你今天走不了!”
白衣男子无奈,只好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姑娘随随我来吧。”
这白衣男子是蓝城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姓白,人称白面书生白无邪。
父亲早就死了,家中只有老母和几个仆人,因为不惯经营,家中的钱财被管家骗走了,他又没有个一官半职,也不会过活,只落得个坐吃山空,如今只有住的宅子是父亲留下的,不说瓦灶绳床,却也是一贫如洗了。
最近不料母亲竟然病倒了,这白无邪卖了家中剩下的唯一一把檀木椅子,给母亲遍寻蓝城的名医看病,这些人看了都摇头让他准备后事。
白无邪心中忧闷,就想找个地方喝两杯,借酒浇愁,不想就碰到了幕梓,原本是想死马当活马医,可偏偏幕梓又喝多了。
心中好生为难,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还是不要招惹幕梓为好,就想一走了之,可幕梓偏又追了上来。
白无邪无奈,只好带幕梓回到了家中。
幕梓摇摇晃晃的跟着白无邪来到了一座庄园门口,看到宅子墙壁上的红漆已然斑驳,可是仍然看的出宅子的主人昔日的辉煌。
幕梓笑道:“你家挺气派嘛。”
白无邪叹了口气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幕梓笑道:“不是我说你,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就容许家道中落呢?似你这样的人,随便干点什么不能过火呢?”
白无邪刚要说话,猛然惊醒道:“你如何知道我家境贫寒了?”
幕梓笑道:“这还不容易,你若是家中颇过的,就不用在饭店找我了。”
白无邪失笑道:“姑娘说的是,我都糊涂了。”说着,推开了大门,道:“姑娘请吧。”
幕梓依言进了院子,院子很大,却处处透着一种衰败凄凉的景象。
白无邪领着幕梓在院子里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座屋子前,指着门口道:“家母就住这间屋子。”
门口站着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看见白无邪,急忙下来迎接道:“公子,您可回来了。”
白无邪道:“怎么了?”
仆人道:“刚才,老夫人醒了一次,打听您呢,我说去去找大夫了,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昏过去了。”
白无邪着急的道:“怎么只有你,青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