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只剩下燕北王和他夫人,还有幕梓和她的几个侍女。偌大的院子顷刻之间显得冷冷清清,透着一股繁华之后的萧条,就连洞房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喜字,仿佛都因为受不了这份冷清,一角挣脱了墙壁,在风中摇曳着。
燕北王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到公主身边,招呼几个侍女道:“你们忙碌了半天,此间没有外人,也都坐下吧。”
宫儿道:“奴婢们不敢,有大王和王后,公主面前,哪里有我们坐的地方。”
“父王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吧,大家都不是外人。”幕梓淡淡的说。
几个侍女这才坐了。
燕北王给自己斟满了酒,看着幕梓,眼睛里充满了怜惜:“这些年,苦了你了。”
一语未了,燕北王后更是一把抱住幕梓,痛哭了起来:“我的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幕梓的眼睛也噙着泪花,声音哽咽,低声说:“不委屈,女儿不委屈。”
燕北王把自己的酒杯递给幕梓:“来,父王敬你一杯。”
“该是我敬父王才是。”幕梓慌忙站起来,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女儿多年没有在父王母后面前尽孝,辛亏两个哥哥,女儿才能安心的在漓蓝国发展咱们的势力。”
父女俩干了杯中的酒,抱头痛哭,几个侍女都看不下去,纷纷的转过头,暗暗的垂泪,心中对德清帝更加的愤恨,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公主夺取漓蓝国的江山。
父女俩推杯换盏,酒到杯干,诉说离别之情。
几个侍女也在旁边小心的陪着,幕澈,幕昱听到院子里父亲和妹妹的哭声,心中百感交集,一起走出了洞房,来到院子。
幕梓急忙站起来:“两位兄长,今天大喜的日子,你们怎么出来了,快回去,新婚之夜,冷落了两位嫂嫂,这可不好。”
幕澈苦笑道:“这大喜的日子若不是因为妹妹鼎力相助恐怕办的比丧事还不如呢!”
“臭小子,别胡说,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也不嫌晦气。”燕北王后不满幕澈的话,瞪着眼睛斥责道。
幕昱也说:“母后,哥哥说的也是实话,德清帝欺人太甚了,若不是妹妹……”幕昱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拿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大口,狠狠的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好看!”
此时,燕北王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瞪着两个儿子:“你们看看你妹妹,六年的时间,只身一人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势力,你再看看你们两个不成材的东西,跟你妹妹简直是天壤之别,回去以后,还当勤家用功,再不准偷懒了!”
幕澈,幕昱急忙答应。
燕北王抓起桌上的酒壶,一口气干了,指着两个两兄弟:“你们、你们……”话还没有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两兄弟和几个侍女急忙上前扶起燕北王,燕北王大着舌头说:“我没醉,咱们接着喝,今天是我两个儿子大喜的日子,今日不醉,更待何时?来,咱们接着喝!
“父王,今日天晚了,明天,女儿陪您好好的喝两杯,您早些进去歇着吧。”幕梓见父亲已经醉了,起身安慰说,又向几个侍女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女会意,七手八脚的把燕北王抬进了屋子。
幕梓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知道自己也喝多了,看着几个侍女都扶着燕北王进了屋子,转身出了院子,出来透透气。
刚走出院子觉得自己头重脚轻,险些摔倒,忽然觉得碰到一个温暖的身子,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喝醉了酒,不应该到处乱跑的,我扶你回去歇着吧。”
蓝云裴。
“今天我两个哥哥大喜,你怎么不来贺喜呢?”幕梓醉醺醺的说。
“我这不是来了吗?谁知道这么快,你的两个哥哥就进洞房了,这是我给你哥哥准备的贺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来,幕梓搭眼一看,就知道这块玉绝非凡品,笑道:“这才像话,来,进院子吃杯喜酒。”
说着,就往院子里拉蓝云裴。
蓝云裴不动,柔声说:“我来的时候已经喝了几杯,而且父皇暗命百官不准来参加喜宴,我身为皇子,去了恐怕不好,贺礼到了就行,你若是想喝,改天我陪你。”
“你也知道这是你父皇干的好事?我两个哥哥贵为王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就办的如此草率,你说,你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明白着给我燕北国难堪吗?”幕梓不满的指责德清帝。
“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对,我待他向你两个哥哥赔礼了。”看着幕梓这副样子,蓝云裴心中酸楚,柔声安慰:“你是不是后悔来到漓篮国了?”
“后悔?我是燕北公主,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后悔,我还告诉你,我来漓蓝国并不是稀罕做什么初漓公主,而是要抢你蓝家的江山。我要让德清帝这个皇帝老儿亲自跪在我父皇面前,向整个燕北国的百姓谢罪!”幕梓越说越气,顾不得眼前是德清帝的儿子,大声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听到这番话,蓝云裴一点都没有意外,打从幕梓接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孩没有那么简单,她来漓蓝国一定有她的打算,令篮云裴没有想到的是,幕梓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蓝云裴心里难过,他不敢想幕梓真的反了德清帝自己是要帮助哪一边,一边是自己的父皇,另外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面色复杂的看着怀中的幕梓。
只见她双目紧闭,已经睡着了。
蓝云裴苦笑一声,拦腰把她抱起来,往桃妖坊走去。
夜风吹着清冷的大街,一弯新月从天边升起,冷冷的照着长街上的两个人,在篮云裴身后投出长长的影子。
蓝云裴看着天边的月亮,喃喃的说:八月二十三,诸事不宜,结婚更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