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重新扣好了衣服,转过头来就看见林槐序小心翼翼捧着杯子的样子,刚才的小插曲没有稀释他眼睛里的担心:“喝口水吧。”
林槐序这次没把杯子递给她:“别动手了,手肘都碰出淤青了。我喂你,你既然不看大夫总要有人照顾,你现在如此虚弱,我不放心。”
安歌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允,只是凑过去就着杯沿喝了一大口水,算是默认。
林槐序见她听话喝水的样子,才稍稍放心了一点,放下杯子,转身要走出屋子。
安歌看见了赶紧撑着半坐起来,手肘使了劲,紧着嗓子喊他:“你去哪儿!”
脚步一顿,林槐序转过头来解释,瞧她疼的五官聚到一起,顿时回头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你手肘伤了,我屋中有红花油,取了就立刻回来。”
安歌点点头听话地躺了回去。不过片刻就看见他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屋子里,她这才觉得有了一点安全感。
她咽下去这口水,觉得嗓子好了许多。看着林槐序轻柔地抬起她的胳膊,擦着红花油虔诚地样子,生怕弄疼了自己,更加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十恶不赦。
“对不起,林槐序。”
林槐序轻轻拍着小孩儿后背的手,听到这一句话微微停顿了一下:“方才情急,就这么闯进来,应当是我说抱歉才对。”
安歌摇摇头,听见他接着说话:“不过,我方才在门口属实等了不少时间,万一着了寒可要怪歌儿了。”
安歌知道,林槐序这是想着法儿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才故意说这些话来打趣。
这人总是这样,看上去总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其实有些时候傻得可爱而不自知。安歌想到这儿忍不住笑了。
看着她笑,林槐序忽然也觉得开心许多。安歌傍晚的态度和那些话让他一夜不曾阖眼,反反复复写了一夜的《浮生六记》,他想想都觉得自己实在有趣的紧。
心里想着事儿,手上的力道一时没有控制住。
“疼。”安歌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肘,缓了一口气悠悠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林槐序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怪我,总是不知轻重,可是弄疼你了。”
“无妨。毕竟你这双手握惯了武器,难免要使些力气,往后莫再把我这两只胳膊当作是红缨枪便好了,捏起来确实是疼。”
“断不会了。”林槐序说的信誓旦旦满脸正义,不知道的以为他立的是个什么军令状。他怜惜又懊悔地轻皱眉头,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喜怒的脸上忽然阴一阵晴一阵,嘴角咧的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儿。
安歌盯着眼前这样棱角分明的脸,进屋时头顶的雪花早已融化,打湿了他的头发。安歌不自觉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林槐序的头。
她忽然很想流眼泪。
“你是天下百姓的将军啊……怎么能。”
“我只想做你的将军。”林槐序没有抬头,仔细地替她揉着伤口,却出声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