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大人眼中，权利地位与所惜之情，哪一个更珍贵一些。”

安歌虽然这么说出口了，却并不是想听林槐序的答案，她目视着前方林槐序的衣襟，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此刻就是咬断自己的舌头，也收不回来了。可话这么问出来了，她又真的挺想知道答案的。

林槐序久久没有说话，却始终和安歌保持着十分相近的距离，仿佛怕她一不小心就被人群走散了一样。

这沉默的一阵子，安歌还以为林槐序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刚要放弃这个念头。

“自古以来，私欲和地位仿佛永远不能两全。项羽丢了江山的时候也丢了美人，最终却是两手皆空。”林槐序的声音突然有些苍老的感觉，飘忽的像从天外传来：“我也是个普通人，权力金钱还是地位名誉，我可以为之一搏，哪怕豁出性命来也绝不后悔。可能让我心甘情愿放下这一切的，哪怕浪迹天涯的羁绊，永远只会是我所珍惜的情和人。”

“林大人是个现实的人。能活得通透是件难得的好事儿。”

“再通透的人，也曾糊涂过，不过是花钱买个教训，糊涂过了，才能做明白聪明事儿。歌儿觉得呢。”

安歌笑笑，不置可否。

她知道林槐序这些话都是在旁敲侧击的开导她，那个把自己推入自责深渊里的赵安歌，一抹光亮已经很难将她从中捞出来了，目前为止，唯一能够让她还相信未来的只有她的母亲和云姨，那些一个个为了她而丧命的人，是她唯一的白月光。

“歌儿知道，歌儿不会坐以待毙，也绝对不会就此消颓。还有太多事要我去做。更何况，我也算是林大人半个学生，若是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哪一天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丢了你的面子。”

安歌似宽慰的同林槐序开起玩笑话，她在和林槐序待在一起的时候，似乎那些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光亮总要盖过阴霾。

“那样便好。不过赵安歌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也是我唯一的学生。”林槐序仍旧没有回头：“你在亲王府里待着便是最好的安身之所，无论你想做什么放开手脚去做，你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安逸些是个好的习惯。我与王爷，定会护你周全。”

林槐序的背影总是宽厚的，衣衫穿得一丝不苟，总是半点褶皱都很难见到，就是这么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却总是给她一种万事皆可依靠地感觉。

“上次周瑾瑜周大人，去偏殿中找过我，不过幸而王爷赶到了，他也没逼着我说出半点有关钟粹宫的事情来。”

“这件事儿我从王爷那里听闻了。周家上下都是不好惹的，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林槐序从怀中掏出个物件儿，两人正好拐到了一处人流较少的小巷当中：“这是林府的令牌，挂的虽是京兆尹的牌子，却是够用了的。一旦以后你发生危险了，只管记着拿这个打点一下周围的人，也算是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