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青青,黄鹂鸣鸣,湖上荡漾着一片潋滟的春光,长街十里处处洋溢着春日的暖意。
一连几天的好天气,日光轻轻地洒在人们身上,使人们的心情都忍不住变好了起来,这不,前几天给凌茯送了礼物的世家夫人们这几天心情可好了,在她们心里,只要讨好了凌茯,还怕拉拢不了自家老爷和岂大将军的关系吗?等关系搞好了,那前途不更是一片光明了?
南边刑部侍郎府邸的刑部侍郎夫人正是这么想着,她还准备着过两天要再去送点东西给凌茯呢,谁知道,对方却自己找上门了。
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凌茯带着珍宝首饰踏进了刑部侍郎府邸的大门。
按道理说,凌茯本不需要亲自上门还物的,只消派个下人去就好了。话是这么说,可凌茯觉得自己收了人家的东西又还回去,对方面子是挂不住的,自己亲自来一趟,总该不会过分得罪了人家。
那天收了东西回来,几乎一夜之内,满城便传遍了岂府的妾是个爱慕虚荣的主这一消息,凌茯本人并不觉得什么,只将其当作耳旁风,可这谣言毕竟也伤了岂琛的脸,凌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那些东西退回去的好。
刑部侍郎夫人一开始听见小厮传唤,开心地要命,以为凌茯是看上了她送的宝,赶着上来交好呢,当即叫人备了茶出门迎接,脸上的笑容可以说是比那阳光还灿烂,然而,下一秒,她便看见凌茯手上熟悉的首饰盒子,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刑部侍郎夫人,冒昧地打扰了,我开门见山吧,这些首饰你还是拿回去吧,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凌茯弯着红唇,一笑,美目盼兮,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刑部侍郎夫人却只想拿着那热茶浇在对方的笑脸上。
然而,机会还是得争取的。刑部侍郎夫人生生将心中的不适感给压了下去,热情地将凌茯给迎进了屋,好言好语了几句,并表达了难过之情。
“小娘子可是不喜欢这首饰?改天叫我家那位厉害的师傅打造一份新的可好?”
凌茯看着对方脸上苦恼又诚恳的表情,一双秀眉也跟着蹙了几寸,同样真诚道:“哎呀,就不用这么麻烦啦,我平常也无戴首饰的习惯,给了我也只是放着落灰。”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吐槽道:这刑部侍郎夫人表面上一副慷慨善良模样,背地里没少为那股流言煽风点火吧?她可记着这刑部侍郎夫人在当时宴会上可是那群夫人小姐的领头羊呢。
“我没这习惯,你给我也没用。”凌茯直截了当地切断对方送首饰的可能,脑中已经做好了再瞎扯几句就撤退的准备。
刑部侍郎夫人一听,表情却是不大好看,她前半句听了不甚在意,注意力全放这最后一句上了。
“小娘子可是讨厌我,对鄙府有不待见的地方,所以才不愿意佩戴我给你的首饰?”
凌茯一听,再一看那刑部侍郎夫人样子像是快要哭了一样,有些稀里糊涂的,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引来对方如此误会,当即便道:“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只是没有戴——”
话还没说完,便被刑部侍郎夫人打断。
“我们要是哪里有得罪之处,还望小娘子多多指出,我们对岂府可是敬意满满,若是我们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刑部侍郎夫人一番话说的滔滔不绝,凌茯连话都插不了,无奈之下,只好略略听着,心里却感叹这刑部侍郎夫人也是个厉害角色,话里话外表现出一番诚恳的心意,还将刑部侍郎家抬低了。
凌茯不是不知道她们想和岂府交好,可交好归交好,她们倒是找岂琛去啊。
好不容易听完了一阵唠叨,找到了机会逃回了府中,凌茯一进门便一屁股坐在红木椅上,锦枝见了忙上前问道:“姨娘这可是累着了?那刑部侍郎夫人可有难为姨娘?”
“可不,难为倒是有,只不过那是温柔的难为。”凌茯打了个呵欠说道。
锦枝却是听不懂,又问:“温柔的难为?那是什么难为?”锦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清澈的都可以养鱼了。
“哎你赶紧给姨娘捶捶背,问东问西的,正经事却一点都不做。”东杏端了茶走了过来,教训了几句锦枝,锦枝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去给凌茯捶背了。
本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过了两天,东城边的罗家小姐给凌茯送了请帖来。
“姨娘,是罗小姐邀着您去参加桃花宴呢!桃花宴可漂亮了,据说那天还会请有名的画师来给夫人小姐们画像呢,那画师……”锦枝似乎对这个桃花宴十分喜欢,话匣子一打开关也关不住。
凌茯看着那封赤红请帖,瞄了一眼,立马又阖了,口中道:“不去不去,又是一群女人暗中较劲的玩意儿。”
凌茯吞了一颗葡萄,没注意到她将自己都给骂了。
然而,过了一天,又来了三份请帖,都是邀请参加桃花宴的,甚至还有一位夫人亲自登门邀请。
推掉一份邀请就算了,她要是一下子推掉太多的邀请,过不了多久,城中估计又会流传出凌茯不给面子、脾气大的传言,这不仅不利于凌茯,对于岂府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凌茯看着面前的一封封请帖,它们就像是一个个烫手山芋,直扰得她脑袋疼。
她啥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直到与一位登门邀请的夫人谈了话才知道是送还礼物导致的。
罗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话也带着一股轻飘飘的感觉,她说道:“凌姨娘不喜欢我们的东西,可是我们得罪了姨娘?”
原来是这个原因,凌茯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她不过就是将首饰送了回去,她本没有想太多,可这些夫人心思太敏感了,这都会想到得罪上面。
不过转念一想,凌茯毕竟是个现代人穿越过来的,而那些夫人们则是从小就生活在争权夺势的环境之下,对自家有利的还是不利的,一点风吹草动她们都能感觉的到。
这桃花宴,她去吧,那些夫人估计又会表面热络,背地里传一些闲言碎语,她可不想做什么都要在人家的监视之下;可要是不去吧,这些人估计又会觉得她在耍大牌。
真是进退两难啊。
因为一直想着请帖的事情,凌茯今天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喝汤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出来,素白的裙子上一片浅黄的油污。
一起吃饭的岂琛微微皱眉,道:“你最近几天怎么了?”
凌茯将事情说了出来,一提起这件事心里便烦闷,总是拿不定主意。
然而,岂琛一听,却先是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请帖的事情已经够她烦的了,这男人竟然还有心情笑得出来,要不是她现在所处的身份,她肯定要骂他一下。
岂琛放下筷子,抱了双臂道:“你们女人也真是麻烦,这点小事也值得再三思虑?”
凌茯差点就要骂娘,她思前想后还不是为了不让别人说岂府的闲话,这位小将军还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凌茯还是冷静道:“那些夫人们是为了巴结你才来邀请我的,我若是全部拒了,他们回去跟他们夫君一说:‘哎呀那个岂府一点都不把我们当回事,下次站队我们不要站在岂家那边了。’这怎么办?”
岂琛一听,挑了挑眉,道:“站队?这个词倒是有点意思。”
完了,她又把现代词给扔出来了。
凌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岂琛的表情。
幸好岂琛没在这个词上面纠结过多,他很快便将之抛之脑后,道:“不敢拒绝,那就去啊。”
去个头!
凌茯看了看岂琛,他嘴角噙着笑,深邃双瞳中满是戏谑。
她算是看明白了,对方就是来取笑她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了那些宴会,会出丑的。”凌茯列举了一些可能的出糗情况,个个都令人无比窒息。
岂琛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上面,在凌茯说这些话的时候,岂琛一直在看着他,女人不笑,眉眼却天然飞扬,眼中像是洒了星光,整张脸上充满着吸引人的光芒。
他忽然说道:“我不会让你出丑的。”
“欸?”
“练剑去。”岂琛直接无视了凌茯的疑惑,向外走去。
凌茯拿着筷子朝着对方的背影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