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慕头一次觉得日子这么安逸，清风楼交给了小掌柜来打理，刘翠花偶尔来穿下门，除了每天要喝那刺鼻的药，一切都很好。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君落就好像一个不重要的插曲，玩乐似的扰了李司慕一下，就缩回了宫中，当她那人人羡艳的宫妃。

李司慕问刘翠花怎么还不回去，刘翠花边削苹果皮边说，她要看着李司慕好起来，等她什么时候不在喝药，健健康康的时候就回去，到时候好好给师父道个歉，就从此过那青山绿水的神仙生活。

健康与不健康是有区别的，李司慕想，时间越长，她的忘性越大，也越来越容易疲惫。

成亲那日，她是深夜被人叫醒，方才想起来的。

寻王府婢女少，眼前人的面孔很是陌生，李司慕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喜儿，是原来肃王府的婢女，王妃大喜，王爷派奴婢前来为王妃梳妆。”喜儿拖着喜服，敛眸道。

“喜儿……这名字真喜庆。”李司慕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一个遥远的梦。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来到大楚，与萧应北相识不久，就梦到了今日的场景。

李司慕看了看自己手上戴着的钻戒，突然笑了，将戒指从自己手上摘下来，拿出了萧应北为她打磨的玉戒指，戴在了手上。

“更衣吧。”李司慕笑了笑。

喜儿一个慌神，看着李司慕结结巴巴道：“王妃长的真好看。”

“是吗？”

“嗯。”喜儿边为李司慕穿衣边道：“王妃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尤其是王妃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李司慕淡笑不语，直到面前覆上遮颜的流苏，方才露出紧张的情绪。

被人牵着进了喜堂，李司慕一抬眼，就撞进了萧应北的眼里。萧应北眸子含笑，对她伸出手，偌大的喜堂中只看到她一人。

李司慕心中一动，将手放到了萧应北手中。两手相触，李司慕才发现，萧应北原来也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手心里原来也出了这么多的汗。

抬步转身，李司慕突然感受到一束目光，转身探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慕儿。”萧应北在她耳畔低语，热气扑到李司慕的耳廓上，让李司慕身上一麻。

收回目光，李司慕与萧应北相视一笑，在满座宾客间并肩，同拜浩瀚山河，同拜九五至尊，对拜此生挚爱。

两个人不会被一纸婚约绑在一起，可拜了天地礼，就算是对皇天后土，亲朋友人许下了诺言，再不可，轻易离开。

寻王殿下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是没有人敢灌酒的。因此萧应北一圈下来，喝的也不多。大楚的官员一个赛一个的精明，看时间不早了，纷纷找理由离去了。

后院的石桌上，摆着一壶酒，酒壶是白玉的，内里放的酒是嫁女儿专门喝的女儿红。

萧应北那日酒壶嗅了嗅，失笑：“皇兄怎么还那女儿红？”

“大楚没规定男子娶妻需要什么样的酒，朕就拿了女儿红，恭喜朕唯一的弟弟，觅得佳人。”萧应南到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递给了萧应北。

萧应北眼睛有些发涩，接过酒，一饮而尽。

萧应南起身，拍了拍衣摆道：“刚刚成亲，就在家歇些日子吧。”

萧应北一惊，猛地起身：“皇兄！”

“朝中是有我，你累了这么多年，该歇歇了。”

“皇兄！”萧应北单膝跪地，“皇兄要削臣弟的兵权吗？”

萧应南眸子一缩，怒道：“你……！”

“皇兄！”萧应北打断他，“皇兄的心意臣弟知道，可如今勾戈野心勃勃，频频挑衅大楚，战争一触即发。大楚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臣弟怎可苟且。”

萧应南：“朕前日得到消息，勾戈很快就有所动作了。你知不知道，你才刚成亲！”

萧应北转身看向禁闭的房门，轻笑，眸子里皆是温柔：“臣弟，想让她在太平盛世里，无忧无虑。”

*

李司慕安坐在屋中微微发愣，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带进了几缕凉风。

李司慕抬头，看着萧应北笑道：“新婚快乐，李李司慕的先生。”

“先生？”萧应北挑眉，勾着李司慕的下巴问：“又是你们家乡的习俗？”

李司慕：“唔。算是吧，我们那里称呼一个女子的另一半，都叫谁谁谁的先生。不过，我们那里，管自己的夫君都叫老公。”

萧应北一呆，这是什么怪称呼，怎么和宫里的老公公似的。

萧应北摩挲着李司慕的下巴，认真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老公吗？”李司慕笑弯了眼：“我不叫，我叫你相公怎么样？相公~”

萧应北眸子一暗，抬手挥袖，将燃着的红烛熄灭。屋外的月亮似乎看不下羞人的场景，悄悄的躲进了云层里。

屋外，秋花在一阵阵寒风里，悄然生长，盼有一日，得繁花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