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仁愤怒的起身,一把夺过了圣旨,说道:“高阳锦,君王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很明显这个莫名其妙的圣旨内容,让皇甫仁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高阳锦谈笑自若,“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王爷你,在乱世之中,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一方领土,保护好你的封地。”
皇甫仁抚摸着浓密的胡须,说道:“呵呵!我是阡陌城的王爷,不用君王堡下旨,自然知道带领我的子民,守护我的疆土。君王堡这个圣旨,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甘雨彤大老远派你来阡陌城,莫非是要消遣本王?”
“目今上官鹰造反,天下人心惶惶,我们甘雨彤宰相,在君王堡处理朝廷事务,调遣各地的诸侯王军队,运送粮草,运筹帷幄,忙得那可是一个不可开交。哪里有心情消遣王爷?”高阳锦抛给皇甫仁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不过君王堡给阡陌城下旨的事情,过不了几天就会天下皆知,因为甘雨彤已经把这件事情,在君王堡说了无数次了,在面对文武大臣的时候说,在面对各地来君王堡勤王的诸侯王的时候说,就连留守北境的那些诸侯,甘雨彤也会在书信当中告诉他们,王爷是因为遵守了圣旨,才不得不坚守阵地的。”
钱大兴和皇甫仁对望一眼,他们这才明白甘雨彤的险恶用心。
原本由于当年,皇甫仁帮助皇上平定了诸王之乱,却惨遭流放,天下的百姓都十分的同情。
多年之后,国舅爷上官鹰叛乱,此时君王堡如果下令阡陌城出兵,皇甫仁拒绝出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当年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君王堡反其道而行,千里迢迢下旨到阡陌城,下令阡陌城一定不要出兵,还把这件事情,到处拿去宣传。
看似君王堡摆低姿态,皇上向皇甫仁认错了,但是实际上,这分明就是以进为退,逼迫阡陌城出兵。
如果皇甫仁在明明收到了圣旨,确信已经知道君王堡危机的情况下,遵照旨意留守阡陌城,不发一兵一卒北上勤王的话,反而会被天下的百姓嘲讽和不屑。
“这是皇上的主意,还是甘雨彤的主意?”皇甫仁说道,“这圣旨果然是高明啊,你们这是逼迫本王出兵啊!”
“王爷,你这是开什么玩笑,这圣旨上都写的一清二楚了,王爷千万不要出兵。天下诸侯那么多家,皇上都已经下旨让他们勤王了,不勤王的,就是叛军,被划归为上官鹰一类。”高阳锦说道。
“那么皇上到底是把我们阡陌城,划归为哪一类呢?莫非是把我和上官鹰,视为一丘之貉?”皇甫仁平生看不起君王堡的所有当官之人,尤其是上官鹰,如果皇上把他看做和上官鹰是一类人,皇甫仁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
高阳锦说道:“皇上和甘雨彤宰相,知道王爷你心怀天下,古道热肠,听到上官鹰造反,君王堡有难的时候,一定会奋而率领大军,北上勤王的。但是,咱们阡陌城,毕竟地处偏远,老百姓的日子都过得很清贫,如果再参与平叛的话,肯定会加重王爷和阡陌城百姓的负担。正是因为体谅君王堡的难处,这才特别照顾阡陌城,要求阡陌城不要出兵的。”
皇甫仁冷笑一声,说道:“很好,那我们就遵从皇上的旨意,绝不出兵,也就是了。浩洋,带高阳锦去客房休息,准备上好的酒肉,为客人接风。”
皇甫浩洋带着高阳锦离开了。
钱大兴说道:“王爷,看来这一次,咱们不想出兵,也得出兵了。”
“我怎么出兵呢?圣旨上写的明白,要我坚守阵地,我现在带兵北上勤王的话,皇上未必欢喜。贸然北上,这可是实打实的抗旨不尊了,到时候上官鹰死了,下一个就是我。”皇甫仁叹息一声,说道,“当年我那皇上哥哥没能杀了我,时隔多年,他还是不肯死心啊!”
钱大兴从皇甫浩洋的手里,接过了圣旨,说道:“王爷,你还是没有搞明白这里面的深意啊!甘雨彤故意宣传这个圣旨,现在天下百姓都知道了,君王堡和阡陌城,就平叛的事情,有了接触。你看看这圣旨,前面一大段都是废话,说什么王爷躬耕江南,实属不易,最后说的是不得北上勤王,但是,可没说不让你在南方跟上官鹰交手啊!”
上官鹰的封地和皇甫仁的封地是接壤的,两人仅仅隔了一个野人河。从野人河的中游渡河过去,就是上官鹰的封地了。
如果皇甫仁在上官鹰的后方与叛军刺刀见红,那么自然可以最大限度的牵制住上官鹰的叛军。
经过了钱大兴的分析,皇甫仁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不得北上勤王,却逼得我在自己的封地,和上官鹰厮杀,这他么还不如北上勤王呢!”
“君王堡如此大张旗鼓的宣传一个圣旨,无非就是让全天下的目标,全部聚集在阡陌城身上,如果我们不出兵的话,会让天下百姓寒心的。”钱大兴说道,“我们素来听说,这甘雨彤精明强悍,现在看来,这个女子,能够小小年纪就入主宰相府,统御君王堡,还真是有她的过人之处。这也难怪李玄英,刘一手,远山大师和上官鹰等人,都被甘雨彤逼得离开了君王堡。”
明明知道是甘雨彤在圣旨上故弄玄虚,但是皇甫仁也依然只有遵命这一个选择,他郁闷不已,说道:“君王堡有甘雨彤这样的能人,的确可怕,钱大兴,我怎么听说,这甘雨彤,好像是你师弟的女儿?”
“不错,甘雨彤正是我的师弟甘平谷的女儿,她的母亲李怀柔,也是我的师妹。”钱大兴说道。
“知行道人的高徒,一个比一个厉害啊,郭崇文做了猎龙城城主,苏延庆是烽火城王爷,前任的国师,就连甘雨彤,也是甘平谷的闺女。大兴,你在我这阡陌城,为我鞠躬尽瘁,默默奉献了那么多年,也真是屈才了。”皇甫仁知道,依着钱大兴的才华,去君王堡或者是任何一个强大的诸侯府效力,都比当年留在他的身边强太多。
“王爷这是什么话呢?我能够为王爷效力,那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类似于苏延庆,郭崇文这些,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他们,能够当上诸侯固然是一件可喜的事情,但是能够为一个信任自己的人效力,才是最幸运的事情。试问苏延庆,郭崇文这些人,固然他们势力很大,名扬天下,但是在这君王堡里面,他们却得不到皇上百分之百的信任。”钱大兴说道。
当年皇甫仁来到江南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流放的罪人,除了一身的罪孽,什么也没有,正是因为有了钱大兴的不离不弃,他们才在江南地区,站稳了脚跟,并且整编这里的军屯,收纳土人,把那些流放罪人全部整合成了农户,士兵,在短短几年内,就在荒芜之地上,让阡陌城拔地而起了。皇甫仁知道,这里面全部都是钱大兴的智慧和汗水。
如今,朝廷的圣旨到了,皇甫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该如何抉择,皇甫仁还是决定向以前一样,听从他的军师钱大兴的意见。
“大兴,你觉得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是选择坐山观虎斗,还是率军北上勤王,还是像你说的那样,留在阡陌城,直接进攻南皇堡的上官鹰封地呢?”皇甫仁看着钱大兴。
钱大兴沉吟半晌,说道:“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应该按照圣旨的意思来办。圣旨已经说了,不准北上勤王,况且王爷如果率军渡过了野人河北上,万一这上官鹰趁虚而入,直接派兵攻打咱们的腹地呢?所以,君王堡的这个圣旨,固然用意很深,但是它释放出的信息,也不全都是恶意的,我们不应该从完全负面的角度来解读。我的意见是,所有的军队,留守阡陌城,在第一阶段,一动不动,坚守阵地。”
“在第一阶段坚守阵地?什么意思?”皇甫仁十分不解。
钱大兴拿出一张地图,在桌子上缓缓的打开。
钱大兴用手指了指君王堡,又指了指南方的南皇堡,说道:“我估计无论是上官鹰的叛军再怎么凶猛,也不可能一口气吞灭前来勤王的天下诸侯,而君王堡固然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是,最精锐的铁骑城,烽火城和西凉城这三家的诸侯王,派出支援君王堡的骑兵数量人数很少。这就会导致无论是上官鹰的叛军,还是君王堡的官军,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击败敌人,战争极有可能会进入相持阶段。我们在第一阶段,是不用出兵的。”
“那么第二阶段什么时候到来呢?”皇甫仁的目光停留在了上官鹰的南皇堡上。
钱大兴说道:“当第二阶段到来的时候,南皇堡和君王堡的优劣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了,无论南皇堡占据优势还是劣势,我们都可以出兵。一旦南皇堡击溃了勤王的诸侯军马,他为了给姐姐上官春报仇雪恨,势必北上攻打君王堡,而我们也看到了,甘雨彤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君王堡和南皇堡隔着千里之遥,战线又长,上官鹰如果长驱直入,必然会导致南皇堡空虚,王爷此时出动我阡陌城大军,渡河攻打南皇堡,可一鼓作气拿下南皇堡。”
一旦老巢被端的话,上官鹰的叛军土崩瓦解,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皇甫仁欢喜无地,说道:“如果这上官鹰第一阶段要是败了,这南皇堡距离咱们阡陌城最近,到时候,我还是能抢在甘雨彤之前,收下这阡陌城,这剿灭叛军的功劳,还是我的。哈哈!”
钱大兴说道:“当年王爷就曾经在平定诸王之乱当中,大放异彩,不想三十余年后,上官鹰造反,还是得依靠王爷出马。”
“这是天赐奇功,我当然要好好把握了,哈哈!这一次,皇上注定还是要欠下我的人情了。本王决定了,按照军师的意思,守株待兔,准备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