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不息的野人河,日夜不息的向东流去,注入东海。这是这样一个数百里宽的河流,把阡陌城阻挡在了南方。
当年,初到江南不毛之地的时候,皇甫仁的心情十分郁闷,这里除了瘟疫,贫穷,罪犯之外,几乎是一无所有了。但是,在钱大兴的帮助下,他还是把这里,建设成为了一个生机盎然的希望之地,奇迹在这样一片土地发生了。
皇甫仁把他的青春,全部都交给了江南地区,一开始的时候,皇甫仁痛恨野人河,他觉得这样一条河流,阻碍了交通运输,在加上一旁上官鹰的刻意刁难,导致江南地区,发展的很慢。
现在,皇甫仁却格外的喜欢野人河,因为野人河把他和中原隔离开来,他可以在这里,安静的做自己的阡陌城王爷。野人河以北的纷纷扰扰,君王堡的争权夺利,皇甫仁也只是像看戏一样,待在南方看热闹。
一直以来,皇上身边的那些溜须拍马之徒,总是那么几个,太监总管金大龙,国师李玄英和太医院的首席太医刘一手,还有国舅爷上官鹰,但是,这些在君王堡屹立多年的家伙,在去年,纷纷开始走霉运。
因为猎龙城的甘雨彤来了。
尽管皇甫仁由于多年未曾返回君王堡,他当年流放江南的时候,甘雨彤尚未出生,他自然是不认得甘雨彤的,但是,皇甫仁知道,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扳倒金大龙,刘一手和李玄英等人,他一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上官鹰是唯一一个坚持到第二年的人,但是上官鹰似乎更惨一些,因为其他几个最起码全身而退了,上官鹰的姐姐皇后上官春惨死在了君王堡,如今上官鹰更是被逼的要造反。
这么多年来,皇甫仁从未这么开心过,这一天,他带着儿子皇甫浩洋,来到野人河旁边的丛林里打猎。
如今的上官鹰已经是五十八岁的年纪了,两鬓微霜,却依然弓马娴熟,武艺高强,他进入森林后,轻而易举的射杀了两只老鹰。
一直以来,皇甫仁在打猎的时候,总是对老鹰有所偏爱,原因很简单,因为上官鹰的名字里有一个鹰字。
“浩洋,你说河对岸的上官鹰,究竟在做什么呢?”皇甫仁看着儿子。
皇甫浩洋沉吟半晌,说道:“我猜想一定是在给皇后准备棺材,准备召集大军吧!唉!其实,皇后是一个好人,没想到却惨死了。”
“还不是死在那个甘雨彤的手里。”皇甫仁笑道,“这个甘雨彤真是一个难缠的人物,佛挡杀佛啊,君王堡多少权臣都被他逼的狼狈逃窜,就连晋王都被流放了。”
“晋王皇甫水一直野心勃勃,晋王宫和太子东宫的矛盾,一直都在,父王,其实去年我去君王堡参加皇伯父的寿宴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甘雨彤支持的是皇储,那个时候,皇甫水就已经必败无疑。但是,这皇后可不是甘雨彤害死了,根据咱们派到南皇堡地区的探子反馈的情报来看,是上官鹰献上的一个舞姬,叫做什么南国妖姬的,进入皇宫之后,迷上了皇上,导致皇后失宠,这等于说是上官鹰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跟甘雨彤没有任何的关系的。”
在皇甫仁看来,上官鹰的确是一个蠢得掉渣的人,但是他真的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吗?
“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吗?消息准确吗?”皇甫仁说道。
“应该八九不离十,因为我们的探子,甚至已经打探到这位南国妖姬李慧珠的过往经历,此人曾经是上官鹰的女儿的侍女,后来因为舞蹈出众,得到了上官鹰的喜爱,被上官鹰金屋藏娇。据说,如果不是因为上官鹰惧内的话,此时这位李慧珠,早就为上官鹰生儿育了。”皇甫浩洋说道。
“哼!上官鹰为了争权夺利,真是脸都不要了,他的姐姐就是皇后,居然还献上一个女人,送到皇宫里魅惑皇上。可是这就奇了怪了,如果南国妖姬李慧珠,是上官鹰献给皇上的,她应该对上官鹰唯命是从才对的,怎么会反过来害死皇后呢?”皇甫仁十分不解。
由于阡陌城距离君王堡,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他们沿途的驿站,都已经关停多年了,消息不通,所以阡陌城的人根本不清楚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皇甫仁和儿子皇甫浩洋两人,在河岸边驻足,遥望着宽阔的野人河对面的群山,那里,已经是上官鹰的地盘了。“你说,这南国妖姬,会不会是被甘雨彤策反了,反水上官鹰,打了上官鹰一个措手不及。”
皇甫浩洋淡然一笑,说道:“父王,我和甘雨彤在君王堡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可以看得出来,这甘雨彤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是不可能做出杀害皇后的事情的,即使是借刀杀人,也不可能。”
皇甫仁开始冷笑了起来,他摸了摸脸,说道:“哼!义不行贾,善不当官,自古如此,这甘雨彤既然能在君王堡,打败远山大师,李玄英,金大龙等那么多的老奸巨猾之人,她自己会是一个善良之人?这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被甘雨彤欺骗了。亏得我还一直让钱大兴教你厚黑学,你这么多年腹黑学,都学到哪里去了?你居然相信一个坐上君王堡宰相位子的人善良?”
皇甫浩洋说道:“父王,在没有见到甘雨彤之前,我的确觉得,能够在君王堡站稳脚跟的,都是一些足智多谋,精于算计的人,但是甘雨彤,怎么说呢?她这个人就像是一汪清泉,她干净的惹人怜爱,完全就是不落凡尘的样子。”
“真的有这么夸张吗?你当初去君王堡的时候,这甘雨彤还只是刚进入君王堡,她那个时候固然在皇上的六十大寿上,大放异彩,击败了李玄英和远山大师,但是,那个时候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人,连国师都没当上,现在她可是宰相了,所以说,甘雨彤经历了那么长时间之后,变得老谋深算,也是有可能的。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被这个女子给骗了。”皇甫仁开始调转马头,往森林里走去。
皇甫浩洋立刻追了上去,激动的说道:“父王,甘雨彤可不是那种人,她是那种特别真诚,善良勇敢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人。你没有见过她,你如果见到了甘雨彤,一定会喜欢她的。”
在君王堡,无论是皇上,猎龙城城主郭崇文还是前任宰相苏延庆,都十分喜欢甘雨彤,皇甫浩洋相信,如果自己的父亲能够遇到甘雨彤的话,一定也会喜欢甘雨彤的。
“你以为我还能见到甘雨彤?别闹了,如果甘雨彤是一个普通女子,还有可能,可是她是君王堡的宰相,咱们伟大的皇帝都说了,此生不与我相见,他还下令让我终生不得返回君王堡,我怎么可能见到君王堡的宰相呢?你还是省省心心吧?”皇甫浩洋骑着马儿,穿过森林小径,“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对甘雨彤不吝溢美之词呢?这个甘雨彤真的有那么好么?”
“当然了,我没有理由一直称赞一个不好的人。”皇甫浩洋一想起甘雨彤,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他说道,“父王,南皇堡一直都兵多将广,反观是君王堡,由于皇伯父这些年来,沉迷于炼丹修仙,国库亏空,军队的战斗力也十分一般,你说,这南皇堡会不会一鼓作气,杀到君王堡城下呢?”
其实君王堡里的皇室有没有危险,皇甫浩洋倒也并不是十分关心,虽然他们有血缘关系,但是由于父亲当年被皇上流放,他们一家,早就被皇族遗忘了,自然对君王堡的皇室,没有多大的感情。皇甫浩洋唯一担心的,反而是甘雨彤,毕竟甘雨彤是他的朋友。
甘雨彤是宰相,一旦君王堡沦陷的话,作为战败者,甘雨彤几乎必死无疑,这才是皇甫浩洋真正关心的。
皇甫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说道:“君王堡里是我那负心薄意的哥哥,这南皇堡是上官鹰这样的人渣,两个我都不喜欢,非要我喜欢的话,我希望他们全部死翘翘,最好同归于尽。”
“可是,万一上官鹰真的造反成功的话,他们迟早会攻打我们阡陌城的领地的。”
当年皇甫仁戴着枷锁,被流放到这里的时候,他除了满腹的冤屈,一无所有。阡陌城及其周边的三十多个城池,村镇,都是皇甫仁一点一点,生耕细作的结果。这里的土地,也是皇甫仁最看重的,因为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用汗水浇灌的。
“正常情况下,上官鹰这种蠢猪是不可能造反成功的,但是,现在君王堡能有什么大将呢?比较能打的,也就是苏延庆,高冲和何春秋这三个人,都是守家之犬,他们的封地都在北方边境线上,蛮族就在头顶上,不可能冒着蛮族入侵的风险,全力南下支援君王堡的。如果我是上官鹰的话,我就会联合荒原上的蛮族,前段时间,不是有一个战狼部落,闹得很欢吗?南北夹击,君王堡又没有什么大将,还真不太好说。”
在皇甫仁看来,当年那个英明神武的皇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吃仙丹的废人了,根本无力平叛。
“我们阡陌城真的什么也不做?坐山观虎斗?”皇甫浩洋说道。
“还能怎么样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家皇上都说了,与我生死不复相见,他也没有圣旨征召我,我自己还死皮赖脸的去勤王?我有病吗?”皇甫仁得意的吹起了口哨,继续策马前行。
“那万一君王堡有圣旨呢?”
“有圣旨我也懒得伺候,咱们这边多好啊,河清海晏,人民安居乐业,何必去中原掺和呢?你可别忘了,当年我就是平叛的时候太用力,功高震主,才被流放到这里的。”皇甫仁在南方荒废了半生,才有了阡陌城的基业,他才不会去趟中原叛乱的浑水。
这时候,钱大兴骑马狂奔而至,说道:“王爷,圣旨到了。”
一群老鹰从空中飞过,皇甫仁叹息一声,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