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景走出咖啡馆,却没有了刚刚面对言靖琛的沉稳,言靖琛,言靖琛,她不知道多少次放在嘴边轻声呢喃,原先是刻骨的爱,爱到放弃千金小姐的骄矜,为他洗手羹汤,后来是铭心的恨,恨到亲手了结了腹中的孩子,两年辗转四处。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一瞬间成倾盆之势,容千景恍恍惚惚的走在路边,这边的道路没什么人烟,倒是正好,好让她清醒一下,人前能谈笑风生,人后怎么这么没出息。
“小姐,要搭车么?”
“谢谢,不必了。”
容千景回过神来,又是那一抹得体的微笑,看了看雨势渐大,便匆匆走到路边的小商店门口,在檐下避雨,好像当年也是这么一个雨天,她担心言靖琛回来的时候别人打伞不周到,冒着大雨站在庄园门口,却连他一句关心都没有得到。
只算是活该,他有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容千景在他眼中,便是白米粒蚊子血都不如。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小,容千景从小商店里买了一把伞,缓缓地走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发梢还滴着水,面上却不见刚刚的狼狈,没等走几步,后面就传来了刹车减速的声音,无需回头,容千景就知道是谁。
“上车。”
言靖琛的声音里面你很难听出情绪,从前是,现在是,或许将来也是,不过他话音里的情绪原先容千景猜不透,现在和将来却是不想再去猜测。
“言先生这样会让我误会,也会让我觉得很难受,我原来喜欢的人原来是个朝秦暮楚的混蛋,拥有了的人就不再去珍惜,只去追逐那些不在自己手中掌握的人。”
言靖琛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没想到现在容千景说话咄咄逼人,也或许是无论是谁都不曾这样对言先生说过话,过了一会儿言靖琛又重复了一遍,容千景微微一笑,不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撑着伞走在前面,抬头看了看似乎又要下大雨的天色,暗地腹诽了一句流年不利。
“上车。”
“我已经说过...言靖琛,你干什么!”
言靖琛已经打开车门走下来,容千景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转换,就被大步走过来的言靖琛拽了过去,挣扎不过被人打横抱起来塞进了车里,容千景摔在车后座上有些晕,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了出去。
“一会儿雨势更大,你一个女人容易出现危险。”
容千景定定地看了一眼又一次闭口不言的言靖琛,缓缓地勾起了唇角,但是不得不说,就算是有主角光环,容千景这抹笑容也还是比哭还难看。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言先生这是在关心我?可是言靖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份关心让我觉得多么恶心?”
从当初再见之后,你的关心于我而言都是一种嘲讽,我拼尽全力爱你到那样卑微的地步,你将我视作无物,我归来之后与你形同陌路,你却把从前我日思夜想的关心,奉还无数。
言靖琛眉头深皱,前面的司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是认识容千景的,从前容千景还是言家夫人的时候,他载过她一次,那个时候容千景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具有侵略性,而是一种温和顺从,不比玫瑰,艳丽却带刺。
僵持半晌,言靖琛伸出手,将晕车迷迷糊糊的容千景揽进怀里,好像从他们结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抱过她,他亲手将她推出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再也不把她的温和顺从当回事了。
容千景晕的迷糊,在这并不安稳的车程里,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容家的千金小姐,骄矜贵气,然后入学的第一天,很成功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赶上了亲戚造访,那是言靖琛还是少年,意气风发。
“你怎么才到,我都等你半天了,走,我带你进去认认路。”
容千景浑然不觉的时候,言靖琛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大庭广众之下容千景没好意思对他怎么样,被言靖琛环着走到了稍微僻静一点的方,容千景回身便是一脚,言靖琛没防备,正好被踢中膝盖,疼得眉头紧皱倒退几步。
“登徒子!”
“在指责我的不是之前,请问这位小姐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言靖琛缓过来,揉着膝盖缓缓站直了身体,看着一脸怒气的容千景,挑起眉来笑了笑,少年的笑容干净而毫无寒意,那是存在于容千景记忆里的,关于言靖琛最美好的记忆。
当时少年,为了给她解围,大庭广众让人误会她是他的女朋友,挨了她一脚还没有生气,存在于记忆里的言靖琛,早就已经消失不见的,那个温和,会对她呵护备至像个骑士一样的言靖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