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远远地站在城墙上，瞧着蔺如玉穿着一身亮白的银甲，宝剑出鞘，士气激昂：“出发！”

那样的英姿，是他从不曾有过的。他只配活在阴暗里，一次次地去算计别人，没资格光明正大地上战场！蔺如玉，他比卫长宁还要完美，他活得光明正大，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跟姜殊这样的太阳相匹配。

卫衡有些嫉妒地看着蔺如玉，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做那个小人……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凤仪笑道：“只管放心，保证他这次有去无回。”

卫衡不大相信这话，可是他眼下除了相信，没有别的办法。他转身低声道：“若是再让我瞧见他回来，我自然有千百种法子让凤来楼覆灭。”

凤仪点了点头：“公子且看！”

卫衡没有再说话，转身下了城楼。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来时特意换上的一身黑衣，既是为了告别卫长宁，也是为了祭奠死去的他自己。

卫衡忽然想起蔺如玉那一身银甲，他也曾做过那样的梦呀！身披战甲，骑上骏马，腰间佩着宝刀，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迎着太阳而活，迎着星月清风而活，那是何等的快意潇洒。可他没有那个资格，他只配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从来都没有那个资格……

为什么要这样拼了命地去得到姜殊呢？他反问自己，只是大概注定得不到答案了吧……或许只是因为，姜殊是他渴望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真真正正如清泉山月一般的人，干干净净，不掺杂算计的，他渴望的自己。

他总觉得，姜殊活得就像天上的太阳，她骄傲，热烈，明亮。而天上的太阳也有照不到的地方，比如墙根的蝼蚁。那些蝼蚁肮脏又卑微，就如同他一样，怎么也得不到太阳的光芒，就连雨露恩泽都是一种奢侈。

所以，他许久之前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姜殊，可那又如何呢？他不是向来如此吗？喜欢的东西，就是要不择手段地抢夺过来。所以他喜欢姜殊，也要这样不择手段地将她禁锢在身边！

凤仪不是想要利用他么？没关系！左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他自然有得是办法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自然不相信凤仪是会帮他的，可是并不妨碍他让凤仪做些事情，不是吗？

卫衡走下最后一级，然后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阴沉的眼光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清贵谪仙人的样子。

稷下学宫里几位往日同他熟识的学子跟他打招呼，他也都笑着一一回应了。

……

姜殊扫了一眼纸上的东西：“就这么多了？”

“属下等人就查到了这么多东西。”

姜殊慢慢地站起身来：“美琼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们都是可信之人。但是这么久了！你们就给我查出来这些东西？还不如我知道的东西多！你们到底是办事不力呢？还是故意替有些人隐瞒什么！”

姜殊猛地一拍桌子：“把他给我拖下去，好好审！”

福禄连忙带人上前，作势要把人拖下去。

“殿下饶命！”

姜殊厉声喝问：“说！到底都查到了些什么！又是谁指使你们隐瞒！姜眠母女到底跟南国有没有勾结！若是今日说不清楚，我便让人将你带下去，一根一根拔了你的指甲，再用铁梳刑一寸寸刮了你的肉！”

福禄也紧跟着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如实招来！”

“是，是……小人们刚盯上临都王不久，便被她发现了。她以金银之物买通小人，指使小人瞒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