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的眼神在看见楚辞后变的清明不少,浑浊之色渐退,一抹欣喜和激动争先涌了上来,他的眼眶渐渐的红了,嘴唇颤抖着,因为氧气罩的原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的情绪有多激动。
南枳偷偷扯了扯楚辞的袖子,小声的说:“他现在不能有剧烈的情绪变化。”楚辞一愣,转瞬间眼神更加的复杂了,他扯了两把椅子放在了床边,扬了扬下巴,示意南枳坐下,自己也坐在了靠近床头的椅子上。
“...”尽管知道应该说些话来缓和一些,楚辞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能说些什么?关心一下这名义上的父亲?在假惺惺的流几滴眼泪?或者干脆嘲讽他多行不义,终于体会了一把母亲当年的感受?
哪一种,楚辞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愣愣的,像是谁家门口的石狮子一样,僵硬的保持同样姿势。
楚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希冀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变成了死灰一样的平静,他不在挣扎着想要说话,南枳急了,看了看楚辞,又把目光转向楚河。
“楚先...不,叔叔,楚辞他很担心您,您要尽快好起来。”南枳说着,藏在身后的手探到了楚辞的腰间,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一瞬间,楚河浑浊的眼中再次出现了光芒,他看上去开心极了,先是对着南枳点点头,又把满含期待的目光看向楚辞。
在被那样的眼睛注视下,楚辞无奈的点了点头。
楚河的病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激动,不管是开心也好亦或者生气也罢,总之不能有太多的感情波动,谁知他因为楚辞的一个动作,激动的眼里都出现了泪光。
曾经的楚父是个成功的商人,他不会把情绪如此清楚的表达出来,可能是因为刚刚死里逃生,病人总是最脆弱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握住楚辞的手,楚辞略一犹豫,到底还是把手伸过去在老人的手背上拍了拍,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却已经让楚河无比的满足。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手术,楚河激动了没多久就开始发困,临入眠之前,一双仍眼睛牢牢的盯着楚辞。
父子两个的相貌有八分相似,楚辞的棱角要比父亲更加的柔和一些,嘴唇更薄,在这一点随了母亲,南枳想起那个女人,要是她还在的话,现在一定会原谅楚河。
毕竟是那么的相爱。
“吱吱,”楚辞揉了揉额角,腰背从笔直逐渐下弯,最后手臂支在大腿上,成了弯曲的弧度,“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南枳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但给谁听的就不一定了,南枳轻轻“嗯”了一声,猫一样靠在他肩膀上,再次小声说:“没关系的,我知道。”
“她很爱他。”
“我知道。”楚辞的母亲比谁都爱楚河,毋庸置疑。
“我还不能轻易地就把那些年全都当做没发生,她的死,有我的责任,也有他的责任,再这一点上,我永远都不能忘记。”掌握成拳,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你可以不忘记。”南枳握住楚辞的手,一根一根缓慢又坚定地掰开了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转而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你也可以选择不原谅,我都可以理解,我不会强行的让你接受所谓的血脉相连,也不会说些道德绑架的话,但是楚辞,你要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是想要当做他从来没出现过,还是想要给这个不合格父亲一个机会。”
楚辞一愣,刚想说话,南枳空余的一只手挡在他的唇边,她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着急告诉我答案,也不用骗我或者骗你自己,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话,不管哪种选择,我都不会对你的想法有任何的质疑,楚辞,我相信你能找到答案。”
南枳收回手,唇角的笑意柔和,“现在你好好想想吧,我去买咖啡。”
楚辞看着她离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颓然的后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手掌挡住眼睛,“答案吗...”他的声音很小,眨眼间消失在了满是消毒水味的空气里。
黑西装男人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南枳对他点点头,才没走几步就看见电梯发出盯的声响,她连忙小跑着上前,眼看电梯即将关闭,又要再等好几分钟,里面人按下按钮,门再次敞开。
南枳连忙走进去,电梯里有一男一女,她刚想道谢,却在看清两人脸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