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随着不在交谈的两人静止，温暖的栀子花香飘飘荡荡的吹到楚辞心里，把所有的颓败带离，他缓缓叹了口气。

现今的待遇不过是行为的自作自受，他连抱屈的资格都没有。

“你接下来想要去哪？”

手掌搭在皮质座椅上无意识的敲动，跃跃欲试的想要把相距二十厘米的白皙指尖握在手里，不过犹豫半晌，也依旧是停留在原地打转。

去哪？南枳一愣，刚想要回到小房子里，转念就想到那里应该已经不安全了。

况且事已至此，至少一段时间以内，不应该和宋烨他们再有联系。

看出她面露为难之色，楚辞喉头动了动，手掌慢慢的握成了拳头，“吱吱，你可以回我们的家，至少杨禾颂不会想到你会回去。”

南枳面露嘲讽之色：“我们的家？我怎么不知道，我唯一的家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眼中痛惜的神情一闪而过，楚辞薄唇紧抿，“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至少在杨禾颂受到应有的报应之前，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其余的所有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南枳不为所动，眼中嘲讽的神情更浓了，她不就是和楚辞在一起之后，才失去了安全的吗？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又一场的圈套。

她把心头刚刚在见到楚辞时的悸动压下，强行的把之前的背叛在脑中翻来覆去的观看，心脏处传来闷闷的疼痛，这样多好，他们就是应该彼此伤害，哪里有资格再去谈爱。

“吱吱，你还是不信我。”

楚辞垂下眼帘，长长的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情，他语气平淡的很，就像是说着天气如何之类的家常话或是偶然之间发生的小事，南枳的身影一怔，手指蜷缩到一起，长长的指甲刺激掌中的嫩肉，疼痛感传达到脑子里面，她打了个哆嗦，终于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是，我不信你。”

“你要是相信我，就不会去见杨禾颂。”

行驶中的车辆拐了个弯，绕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连昏黄的路灯都被抛在了后面，四周逐渐漆黑又寂静。

楚辞自嘲的笑笑，俊脸隐藏在漆黑的暗影里，谁也不知道那上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南枳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目光望着遥远的光芒，眼神空洞而迷茫。

她没有说到底是以为什么去见的杨禾颂，也没有明白在看见楚辞出现在窗外时，心中疯狂生起的感动究竟是由于什么。

南枳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从始至终，她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南枳，你是想要继续藏起来，还是要杨禾颂为你父母的死付出代价。”楚辞偏头去看她，即使面前只有个颇为冷酷的后脑，他的眼中也出现一丝转瞬即逝的迷恋，不过很快，就被另一种冰冷又决绝的情绪压了下来。

“如果你想要继续藏起来不被发现，我会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永远不会打扰你，不过你就只能永远看着害死你父母的凶手在阳光下当个受人敬仰的杨先生。”楚辞的目光幽暗，“如果你想让他付出代价，为你父母报仇的话，只有我能帮你。”

“我知道你没有去找你父亲曾经的朋友们，因为谁都清楚他们会不会帮忙...做个选择吧，南小姐。”

早在楚辞说出第一句话之时，南枳的身体就开始变得僵硬，等到最后一个字从薄唇中吐出，她全身发抖，连指甲陷进肉里面都感觉不到。

楚辞用了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克制住了想要安慰她的冲动，南枳的性格他在清楚不过了，表面上看上去温和好相处，实际上是有着铭刻在骨子里面的骄傲。

他想不出来还有其余的办法能把南枳留在身边，只有选择了最蠢也最有效的一个，利用她的愧疚心。

伤害就伤害吧，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用于赎罪。

“我要怎么做，你会帮我？”

南枳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死死咬着下唇的牙齿，腥甜的汁液弥漫在口中，有艳红的液体在黑暗中转瞬即逝，留下又是一道伤口。

“跟我在一起。”

“一年。”她松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道，软绵绵的倚靠在座椅上，有冷气顺着座椅散播开来，顺着四肢八骸传递到全身，南枳终于肯看着那双潋滟的眼睛，“一年之后，我们两清。”

心刀割般的疼痛，楚辞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能露出个苦笑来，“好。”

只要南枳还在他身边，不管是恨多些还是爱多些，就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