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鼓道:“……之前不是有说过,三十年后是吧,王浩荡他们都老了,本少还正当年少……便是那个时候,本少在A大遇见一位女生,细聊之后,才知晓其名字叫做王思贤,她与我介绍,说她父亲当然是本少的室友,一见才知,不就是胖子本人嘛……”
“那莲儿姐姐呢?”
“陶小妹啊,她那时是A大的教授嘛,那王思贤正好是她的学生……”
“那叶大哥呢?”
“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他……”
看到云泽好奇的目光,叶轻船便简单的将遇见王思贤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叶轻船说的轻描淡写,不似慕鼓这般生动,但好在云泽还是听明白了。
哪有所谓的掐指一算,哪有那么多因果渊源,不过是早先便认识罢了。
……确实有缘。
而这个时候,慕鼓却在思量着另一个问题。他知道幻境里的莲儿,便是红柳之魂,但他还是好奇,对她来说,那一场经历毕竟虚幻,好似梦一场,按理说,醒来或许还记得一些,但过去这么些天,她该忘了才是,她怎么还记得王思贤呢?
那么,关于那场婚礼,她是不是也都记得,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如果那个人不是红柳,如果叶轻船和红柳之间没有意外,他或者不会这样想,也不会特别在意这件事情,毕竟人家本身便是天生一对嘛……
但现在不一样了,红柳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执着,那么,她和叶轻船在幻境里上演的那些两情相悦的戏码,便真的就是一出戏了,之前他以为红柳毫不知情,那也就罢了,但从王思贤这个名字看来,红柳似乎记得很多,那么,那场似真亦幻、美轮美奂的婚礼,她是不是也都记得?
慕鼓轻叹一声,她记得的愈多,伤心的理由便愈多,那些事,虽然只是发生在幻境里,但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在那个名叫月亮湾的地方,他精心策划了一切,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他请来慕忠夫妇,作为婚礼的见证人,请来云泽、木槿以及简玉竹等人,作为伴娘……
那场婚礼,不可谓不盛大,不可谓不隆重,但如今云泽却压根儿不记得这件事,而红柳却偏偏记得,那么慕忠夫妇呢?他们是不是也忘记了?若是连证婚人都忘记了这一切,所有参加过婚礼的人,都忘记了那场婚礼,那么,那场婚礼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而叶轻船那样做,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了给红柳留个念想,好让她答应与莲霜融魂?
慕鼓这般想着,心里便愈发不快,直到去了千帆尽二楼,慕鼓的心里却依然沉重。
云泽有些诧异,不由问道:“三少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郁郁寡欢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慕鼓看着云泽,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有事。”
云泽道:“便是你今日前来寻玉竹时,所说的重要之事?”
慕鼓点头,复又将目光落在叶轻船的身上,道:“是关于陶小妹的事情。”
叶轻船心知肚明,便知道慕鼓要提的,就是这件事情。他说道:“我今日来,便也是为了红柳的事情。”
提到红柳的事情,慕鼓的情绪便有些低落,质问叶轻船的话他说不出口,毕竟叶轻船是真心待他的,但倘若不把话说明白,他的心里便会一直有一个结,时间长了,自然麻烦。
他沉默少顷,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场婚礼,不问不快,便斟酌道:“在光兽的幻境里,那场婚礼……你是不是想要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云泽觉得慕鼓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出声道:“三少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叶大哥是光明磊落之人,心里怎么可能存在这种想法?”
慕鼓不理会云泽,只是看着叶轻船,等待叶轻船的回答。
叶轻船也略感疑惑,不解道:“利用她达成我的目的?什么目的?”
慕鼓认真道:“那场婚礼……是不是一个局?”
叶轻船一怔,复又想到幻境里的那场婚礼,神色间略有复杂,却没有说话。
慕鼓又道:“莲霜是你的恋人,小妹是莲霜的一缕魂魄转世成人,你迫切想要让真正的莲霜再次回到你的身边,然而,你却知晓小妹如今已经有了独立的意识,故而在幻境里布了一个局,举行了一场婚礼,好让小妹在归来与否这个问题上,不断挣扎……但有了那场婚礼,你的胜算便大一些……是不是这个意思?”
叶轻船叹了口气,他也未预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样子,他以为,她是她的一部分,回来岂不是理所当然?怎么可能会出现意外?但如今,就像慕鼓说的这般,她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她在尘世间历尽沧桑……她已不愿归来。
可是,她一个人在尘世间飘摇,叫他如何放心的下呢?
看到叶轻船眉目间的怅然,云泽便慕鼓的那些话,着实有些气人,肃容道:“三少不要信口开河,叶大哥为了聚齐莲儿姐姐的魂魄,十万年的时间从未停止过寻找,其中的艰辛你自不知晓,他怎么会存了那般心思呢?”
慕鼓执拗道:“我不要你说,我要他亲口说出来!”
这个样子的慕鼓,眉眼间尽是认真,看上去就像一个偶然发现了真相,如今见到了罪魁祸首,赌气要答案的孩子。但这恰恰反映出此时慕鼓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没错,他就是要一个答案。
非要不可。
叶轻船叹道:“我自然希望她回来,与那场婚礼无关,我活着,便是为了她。我不求荣华,不要功名,只要她。”
慕鼓听明白了叶轻船的意思,但又不太明白叶轻船的具体意思,他斟酌良久,问了一个问题:“你要的,是她,还是她?”
这个问题,红柳曾问过叶轻船,但叶轻船当时没有给她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慕鼓曾说红柳是故意为难叶轻船,如今,他却将这个问题再次问了出来。
与上次不同,叶轻船没有保持沉默,他显然已经思考过多次,此时说道:“这么多年,我要的,便是一个完整的她……”他看着慕鼓,目光一场坚定,道:“不是她,也不是她,而是她和她,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