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就是专门奚落那两个女生,但她不需要如何,她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好。
“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有钱,我就喜欢任性,我就喜欢为所欲为,我就喜欢欺负你们心爱的慕少爷,你待如何?”
想着红柳这句无比霸气的话,叶轻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般做法与当年的莲霜很像。当时红柳渡劫完毕后,又整整逃亡九九八十一天,他们之所以可以在小居然楼过一段安生的日子,就因为莲霜曾给顾念送过一份信。
当时他就在身边,只见莲霜铺展宣纸,操笔蘸墨,狼毫挥起,眨眼功夫,两行龙飞凤舞的草书便已书成:我不打算倾你半壁江山,但你需还我族一片光明。
也许是顾念知道渡劫后成功逃脱的莲霜不好对付,也许是莲霜的威胁起了作用,总之,顾念很快便为夜来沙漠苟延残喘的七叶莲族正了名,她们不仅可以自由呼吸仙界的空气,还拥有了一片不错的封地。
可好景不长,莲霜便遇不测。
红柳气走了两女,剩下的那两个也不敢逗留,很快宿舍就只剩下了红柳和蒋梦瑶两个人。
一番劝导之后,蒋梦瑶终于收下了手机,红柳也似完成了任务,又爬到了床上躺好,一个人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只见她一会儿拿起手机看看,然后就喜上眉梢,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看看,便又是一阵傻笑。如此反复多次之后,她又从床上跳下来,迅速来到阳台,拉开了玻璃窗,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叶轻船就在红柳的窗前,但红柳却看不到他。
直到梦梦劝她,她才关了窗,回到里间,然后两人又说了一些话,他当然都听到了,他觉得蒋梦瑶说的不无道理。看得出来,蒋梦瑶是真的很关心红柳,如果不是真心待一个人好,又岂会说出如此一番肺腑之言?
然后,便是好一番沉默。直到蒋梦瑶洗漱完毕,爬到床上去睡觉,红柳才爬上了自己的床,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她眉目间的落寞,真是好生刺眼,于是乎,他也跟着落寞起来。
他不愿看她如此落寞,就给她发了一条心里,嘱她早些休息。
他仿佛听到她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辗转反侧许久,她好不容易睡着了。
她的睡颜十分恬静,像极了初生的婴儿,柔然的头发散落枕边,她的脸上挂着孩子般的笑容,仿佛是梦到了极开心的事情。
她竟然还会梦中呓语,不知多了多久,她翻了一个身,嘀咕着些什么,叶轻船只听清楚了最后三个字,我愿意。
再之后,她就变得极不安稳起来,仿佛在梦里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一般。
她睡的极不安稳,仿佛要拼尽力气,把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一般,但最终她未能如愿,许久,她大概是挣扎的累了,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伤心来势汹汹,不一会儿功夫,她的枕头就被打湿许多。
她终于醒了。
她伸出双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又摸了摸枕巾,最后,她小心翼翼的抚上了自己的脸庞,然后,她似乎送了一口气的样子。
她一定又做噩梦了。
她也许是梦见了老了以后的自己。
她一定被自己多年以后的样子吓到了。
可她又如何知道,对她来说,变老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她不需要像别人那样,度过许多年的时光,也许就是下一秒,她就会满头华发,满脸风霜。
叶轻船想到这里,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到底需要怎么做,他才能拯救她?
他看着她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来,他以为她要去卫生间,谁料,她竟然来到了阳台上。
他就在她的对面。
他与她面对面。
她看着他。
但她看不到他。
红柳望着满窗的月光,却看不到窗外的身影。
她望着天上的明月,心想,他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一个她从来不知道的地方?
那里的夜,是不是与这里的一样浓?
那里的月,是不是与这里的一样亮?
那里的他,是不是同样站在夜色里,举头望明月?可他心里的故乡,是哪里?
他会不会像她想他这样,也在想着她?
难怪人常道,明月使人愁。
既然愁思难断,且看明月作甚?
不看也罢。
她将目光落在空落落的路灯下。
他就在那里。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
她看不到他,她只觉阳台清冷,却道晓寒霜重,遂转身欲归去。
他静静的看着她清瘦的背影。
一如当年。
她背对着窗户,脚步却没有移动分毫。停顿几秒,她又转过身来,目光依然落在那空落落的路灯下,那里一片明亮,与周围的夜色格格不入,略显执拗,虽然孤傲,但也骄傲。
她当然不是为了看路灯。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感觉到,他就在那处。
她掩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沉静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那处,看着他。
她的眸光因蘸满月光与灯光,故而异常明亮,但也同样幽冷。
幽冷的目光照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没错,就是这样的目光。
与莲霜简直一模一样。
从莲霜为自由而战的那一天开始,她的目光就是如此。
并且之后一直如此。
不论天下如何风起云动,不论多少阴谋为她而生,她的眼里就是那般恬静而从容,看不到抱怨,看不到仇恨,看不到苦痛和冷漠的杀戮气息。
她的目光,是清澈的,是凛冽的,更是恬静的。
那彰显着她的从容,以及清晰而从未改变的目标。
也可以说,置之生死于度外。
她要的不多,只为族人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为此,她可以付出血的代价。
但,顾念绝对无法漫天要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