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尽的时候，柳影怜似乎是站在那里，完全动不了。

她完全不敢相信，傅谦真的离开了。

说不出爱，又说不出恨，可是和自己纠缠了这么久的人，就这么突然离开了。

柳影怜总觉得像是心里有什么被骤然挖出了一块，浑身鲜血淋漓。

和当初在王府第一次见傅谦一样，浑身的回忆和痛感蔓延开来，她本来以为自己承受了太多，什么都麻木了，却没有想到，她却还是感觉到了凄凉。

她和他之间还没有了结，为何却成了这样？

尤其因为傅谦的身子是自己下的药——柳影怜想到这里，就觉得当日傅谦真的不如把自己处置了，也许她不会有这么多愧疚。

眼角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月光又洒了下来，柳影怜静望着那具尸体，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却又没有机会再说了。

一个少年穿着破烂的衣服，满脸愁容地走到了城墙前，大晚上城墙前不剩多少人了，尤其是月光洒在尸体上，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愿意在这里久呆，而那少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身子踉跄着，看起来经受了不少战争的摧残，像是乞讨的，又像是无处可归，只能在这里安宿一晚。

只见少年猛地跪在了地上，声音粗哑地哭道：

“夕圆，我的夕圆……”

熟悉的声音让柳影怜立刻瞪大了眼睛，她近乎于激动地拉扯着身边的少年，“修亭，是你吗？”

少年抬头看着面前的姐姐，这个他唯一的亲人，就像是若干年前他们的父母死于战乱后他身边只有姐姐一样，顿时如同小孩一般，扑在柳影怜的身上。

“姐……我只有你了……夕圆没了，傅妈没了，方侍卫没了，王爷也没了……”

少年悲怆的哭声让柳影怜又悲从中来，好在自己的至亲还在，柳影怜安慰着柳修亭，她用袖子擦掉了柳修亭的眼泪，连忙问道：“修亭，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姐，你居然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一直在王爷身边，会知道的。”

柳修亭有些惊讶，因为他自从“休养”一阵过后又到宫中做事了，对于王府里的情况也不是太清楚，他只是从夕圆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姐姐很受王爷的重视，几乎是和王爷形影不离的。

柳影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中的复杂，只好搪塞着：“因为前阵子我得了病，一直昏迷着，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王爷他……”

她没有说下去，可是柳修亭一下子都明白了。

“姐，看来你错过了大事。”柳修亭停止了哭泣，在月光下拉着柳影怜，两个人不似过去那般生硬的关系，似乎经过了一次战乱，两个人的关系又有了重新的改善。

“其实这件事情，现在想来，在王爷起兵的前几日就有了端倪，那个时候夕圆还和我讲过，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想，真的是……”

柳修亭又是一阵叹息，他和柳影怜寻到城墙下一处月光掩映的地方，才开始细细讲起那些柳影怜昏迷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