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弋夫人殁了——”
一道尖声细嗓响彻了寂静的皇宫,现在宫中人尽皆知,钩弋夫人刺杀皇上没有得逞,就畏罪自杀了!
其实不仅是皇上不明白,就连他们这些当差的都不明白。钩弋夫人享受当今皇上的一时盛宠,为何就是这么想不开想要刺杀皇上呢?
正当所有人暗自揣测的时候,一到中性十足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打断了心中所有的思绪。
“尸体在哪儿?”刘彻现在被御前侍卫层层保护的后面安全区,眸色深沉的问着前面的人。
万万没想到,自己宠爱万千的女人居然会想刺杀自己?
“回、回皇上,钩弋夫人的尸体……消失了!”眼前的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刘彻面前,担惊受怕又不可置信的回答道。
“什么!”刘彻闻言赶紧从带刀侍卫的身后走了出来,同样的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也是,这等离奇的事,搁谁谁也不信吧。好端端的尸体怎么会就离奇失踪了!
但是,钩弋夫人的尸体确实是就在大家的眼前消失了。没的悄无声息,令人匪夷所思。
“朕不信!”刘彻双眸通红,充满了红血丝,手下一动,把奴才给钩弋夫人准备的棺材就掀开了。
然而,就在开棺的这一刻,数只五颜六色的蝴蝶齐齐涌了出来!惊艳了在场的众人,钩弋夫人不会是神仙下凡吧?
刘彻毕竟是一介帝王,遇到的这等事也能极快的缓过神来。然后等他回过神来在低头一看,棺椁里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就仿佛……钩弋这个人,根本就没出现过。
“我应该是死了吧。”赵宛童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飘飘然的,随风而动,没有归宿,应该是死了吧。
不过也好,这对自己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在这里活着太累了,宫里的勾心斗角和身上背负着的血海深仇,真的是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死了倒也算是一种放松吧。
然而,却在赵宛童睁开眼的一刻,清亮的眸底又闪过了几丝惊讶。
因为,她又看见了刘彻。
他一个人,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般,坐在床榻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之前身为一个帝王的英姿焕发,反而倒是说不出的颓废和颓靡。
赵宛童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没有什么波动和情绪变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的朝着刘彻走了过去,也许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有些事,可能也该放下了。
葱白,却又接近透明的指尖缓缓的向外延伸出去,在刚要碰到刘彻的脸庞的时候,赵宛童却发现,自己居然碰不到他!
自己的手,居然穿过了他颓废的脸庞。
不仅没有摸到人,赵宛童反而是感觉到自己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吸力,一下子就卷进了什么时空隧道。
头一阵接一阵的眩晕,赵宛童却没有办法阻止这种外力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赵宛童闭上了自己透亮的一双眼睛,静静地等待着眩晕感的消失。过了一会儿,然而是在自己心里可能过了很久,眩晕感终于消失了,再一抬眸,却发现这似乎是皇宫?
一切的装潢是那么的熟悉,一股熟悉的累到从自己的鼻翼两旁萦绕着。
这儿似乎是皇宫吧,是过年时候的皇宫。赵宛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缓缓的卖弄着脚步,一步接一步的接近着那个在宽阔走廊上走动的人。
是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又看见刘彻了。刘彻一个人走在宽阔的走廊上,没有带任何随从。
只是一个人,而在赵宛童看来,背影却是数不清的孤寂和寂寞。尽管身居高位,但是却没有人共享这繁华世界,该是多么的寂寥啊。
而同时,赵宛童心里又觉得奇怪,自己之前怎么没有看见他自己一个人在这走?心中止不住的好奇,赵宛童心下一动也就什么都不管了,直接就跟过去了。
然而这一看,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赵宛童发现刘彻在跟踪一名宫女?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从远处倒是看不出来。真是人模狗样,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样的,什么时候刘彻还有这方面的癖好了,居然敢去跟踪一个宫女?
而更让赵宛童感到不解和奇怪的是,被刘彻跟踪的这个宫女,穿着与这个季节不符的衣服,非常的单薄。
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这个宫女内里的皮肤,这倒是有一种现代的感觉?
只是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赵宛童按下心中的好奇,一直跟着刘彻,直到他们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宫殿。
这座宫殿真是建造得好生偏僻,而且人员往来很少。难不成刘彻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才命人建造了这座宫殿?
一身素衣的赵宛童忍不住自己的思想,这么随意猜测着。
然而,当她回过神来,再正眼瞧的前面的两个人之后,一下子就惊呆了。
这、这衣着怪异,举止奇特的宫女居然是陈阿娇!
在看清楚眼前宫女的长相以后,赵宛童才惊奇的发现,这宫女竟然是陈阿娇。
“阿,阿娇怎么会在这儿?”赵宛童一脸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响,其实就算她说出来什么话,那两个人也是听不见的吧。
对于陈阿娇的再次出现,赵宛童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激动,可能是惊讶,可能是再次见面的高兴。
有些事她始终弄不明白,看来现在这就是一个弄明白的大好机会。
一时激动的赵宛童不知道说什么,这就是陈阿娇被废几年后的事情。
301.
“阿娇……”刘彻看着一身宫女装扮的阿娇,走进了冷宫,眼底的神色变化莫测,只能小声的呼喊,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阿娇也没有被自己留住。
本来自己是想要找她谈谈的,但是却见陈阿娇进了冷宫,这下……他还要进去吗?
赵宛童在一边看着刘彻脸上犹豫不决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果不其然,根据赵宛童对刘彻的了解,刘彻就在外面犹豫了一下,也正要跟进去了。
一身明黄龙袍的刘彻估计是自己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居然心甘情愿的愿意走进冷宫。
就在这双宽厚的大涨即将触碰到冷宫的宫门的时候,却不巧刚好陈阿娇也要出来了。
“哎呦——”伴随着陈阿娇一声细腻娇嫩的嗓音响起,刘彻和陈阿娇撞了个满怀。
这是刘彻始料未及的,现在,倒是有点儿说不出的尴尬。依据赵宛童对刘彻的了解,刘彻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这种事儿被人抓包了,肯定是脸上挂不住。
而一下子也慌了神的刘彻黄毛用宽大的袖口挡住了自己的脸,正要转身离开,以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却在不经意的一瞥中发现自己对面的这个小可人儿,貌似没看出来自己?随即,好像是心中的一块儿大石头,放了地一般的轻松。
被人抓包的尴尬感觉,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刘彻但是还是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伸出宽厚,带有薄茧的双手,在自己怀里刚刚被撞得分不清方向的人儿眼前晃了晃。
果然,没什么反应。
阿娇对自己眼前一说晃动的大手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
这下,刘彻是彻底放心了。看来,陈阿娇眼睛似乎不太好,没有认出他。
这下,就不会太慌了。可是这双眼睛怎么就眼神儿不好了呢?刘彻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却不知道遭了什么病,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真是惋惜。
“嗯……是有人吗?不好意思,我眼神儿不好,刚才撞到你了。”还在自己沉思中的刘彻,被自己眼前人的细腻的嗓音打断。
陈阿娇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对生活充满希望,从不轻易放弃。虽然是自己撞到了她,但是她却以为是自己撞到了他。
“朕……啊,我是一个迷路的小太太,新来的不太明白这皇宫里的路,所以走到这儿了,撞了你不好意思啊。”一脸不自然的刘彻估计是人生中头一次撒慌吧,居然能抛下自己皇帝的身份,说自己是一名迷了路的小太监。
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赵宛童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他也真说的出口。
也就是能骗骗陈阿娇了。
但是赵宛童却不明白刘彻的寓意,为什么这时候的刘彻好像对陈阿娇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呢?这似乎在自己还在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而自己也没有观察到。
正在赵宛童低头沉思之后抬头的第一眼,就在刘彻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涟漪。
这种令人心思微动的涟漪,她一点儿都不陌生,那是心底传出来最真挚的情感,最柔软的地方。
“这样啊,那你进来吧,我给你说一说皇宫里的路。”陈阿娇果然信了刘彻的话,盛情邀请刘彻进冷宫休息一番,然后再自己为他介绍一下皇宫里的布局,省的他再迷路。
“好,麻烦你了。”刘彻笑的一脸温和,随即答应道。
陈阿娇缓缓地转过身,这时候,刘彻像是担心阿娇突然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一样,连忙上去扶住了她的胳膊,但是突然又把手缩回来了,似乎是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阿娇并没有察觉到旁边男人的异样,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跟着阿娇一同走进冷宫的刘彻不停地观察着冷宫的设施。在冷宫院子中央,有一张深木色的桌子,不大的桌上摆了一些老旧的点心,而且都是不齐全的。
原来,她在这里的生活一点都不好过。不仅是赵宛童这么想,就连刘彻都这么想。
“不好意思啊,我的眼睛在晚上看的不太清。”陈阿娇为这个“小太监”倒了一杯凉茶,然后不是很好意思的说道。
刘彻这才似乎放松了脸上的表情,然而就在垂下眸子的一瞬间,他看见陈阿娇手上的老茧,心中似乎是有所触动。
再抬头,又看见了她苍白的脸颊。正当两人一时间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时候,
砰砰砰——
突然!天空上出现了五颜六色的烟花。各种光亮照亮了在小院儿里围着桌子坐好的两人。
不由得,刘彻嘴角一笑,回过头认真的对着眸中无神的陈阿娇,“新年快乐。”
这句话无比认真虔诚,陈阿娇心也像是突然在一瞬间解封了。
两行清泪,静静的划下了嫩白的脸颊。陈阿娇哭了,是刘彻没有想到的,一时间各种慌乱涌上了心头。
真的慌了。
“哈哈哈,没事儿,沙子进眼睛了,抱歉。”陈阿娇笑着给自己擦了擦眼泪,连忙故作掩饰的说道。
其实,一切她都看见了。
“我想起了之前你跟我说的金屋藏娇的诺言,但是现在不管那个诺言是否食言了,我现在还能见到,你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陈阿娇想起了过往刘彻曾与她说金屋藏娇之诺。对着一脸震惊的刘彻说不管那个诺言是否食言了,如今还能见到他,她已经很高兴了。
原来,她能看见。
赵宛童就站在陈阿娇的身后,心底的思绪万千。百转千回之后,还是数不尽的抱歉和不舍。
一身素衣的赵宛童,慢慢俯下身子从背后抱住了陈阿娇,眼底是数不尽的温柔和依赖。
低低了一句,“娘娘,我想你了。”
这一句话,包括的太多了。
今天晚上的烟花似乎格外好看,照亮了一个小院中心思不同的三个人,但却有别样的温馨。
又是一阵强大的空间吸力,和伴随着头疼的眩晕感,赵宛童再次开眼,已经又回到了现代,而关于刘彻、阿娇等人的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的都结束了。
以后该何去何从啊,一切的一切好像刚结束,却又好像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