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清宫内，李公公听到龙床内，当今天子东陵帝肖怀士，不停翻身的动静，也是满脸愁容。

过了一会儿，从龙帐内伸出一只手，李公公立刻上去扶住。

“现在什么时辰了！”龙床上的东陵帝拥被坐在床上，一脸清明，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模样。

“回皇上，如今才刚四更天，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呢！要不，皇上您再睡会？”李公公话虽这样说，但他知道，东陵帝早在一个时辰前便已经醒了，在床上反覆翻身了半天，也没能入睡。

果然，东陵帝闻言摆了摆手，“更衣吧！”李公公立马上去，亲自给他穿上鞋袜。

又有太监上前服侍着给皇上更衣。

东陵帝扶着李公公的手，站在宫殿的门口，眼睛一直往向远处没有说话。李公公也只是低着头，没有打扰他思考。

忽然，东陵帝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和身旁的李公公说话一样，呢喃出一句话：“朕是真的老了！”

李公公眼皮一跳，躬身赔罪，“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是能万万岁的！”

东陵帝象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是沉默的看着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李公公看着外面的天色，对东陵帝说道：“皇上，时辰不早了，可是要去上朝？”

东陵帝依然没有说话，扶着李公公的手转身后，又说道：“等下了朝让陈贵妃来见朕吧！”

早朝时，金銮殿上，东陵帝却忽然说起近几年国库越发空虚之事。

“朕这几月看户部承上来的奏折发现，近几年国库里越发空虚起来。”

这时候户部尚书就站出来，躬身说道：“回皇上，近几年国库收支确实是有所失衡。但也是必须支出的银子，天元十三年，南方三州十余地发生水灾，朝廷赈灾花费二十万两。水灾过后，又起瘟疫，人数死亡过多，流民失所，朝廷又拨款十五万两。”

“次年，灾后桥梁河道整修，耗资十二万两才完成。流民刚安顿，开荒，陛下仁慈，免了新安顿的百姓三年的赋税。如此，一场水灾，朝廷花费的钱财就有四十二万两之多，损失的田地赋税，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国库中的银子便大幅减少。”

“郭爱卿，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东陵帝忽然严肃的说道。

户部的郭尚书，沉默了一下，刚要再说话，却听到上面坐着的东陵帝忽然开口道：“咱们东陵国地域广阔，百姓众多，难道一场水灾竟是十年时间都不能缓过来吗？”

郭尚书立马跪在地上请罪，“回禀陛下，水灾损失损失巨大，但近些年来，国库的赋税收入也已经渐渐回转了！比起前朝，赋税所收已经多了两成。”

“前朝那是荒淫无度，外戚当道，皇权旁落，难道郭尚书也认为朕和前朝的皇帝一样？”东陵帝脸色晦暗的盯着户部尚书。

“臣不敢！”郭尚书继续请罪道。

“难道众位爱卿也这样认为？”东陵帝的眼睛扫过下面的大臣，声音冷厉的说道。

“陛下，纪法严肃，内政修明！乃真龙天子！”众臣跪下后，一齐说道。

东陵帝略微收了收脸上的表情，“众爱卿都平身吧！”

即便如今，东陵帝的表情已经和缓了很多，但属于帝王的威严仍在，要知道帝王之怒，浮尸千里，血流成河，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承受的。

当下便有一些官职低微，胆小的官员，后背已经起了汗珠，好在官服厚重，才没有露出端倪。

“国库空虚，不知众位爱卿可有解决之法？”

东陵帝这一开口，下面的大臣却都是不敢开口，今天皇上的心情明显是不佳啊！就怕他们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圣上。

东陵帝看着一个个缩紧脖子，降低存在感的大臣，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淡然之色，“许爱卿何在？”

下面便立即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队列里站了出来，“臣在！”

这位东陵帝口中的许爱卿，正是宣平侯的嫡子，当朝皇后的亲哥哥，兵部侍郎许平炎。

“不知许爱卿，对应对这国库空虚可有何意见？”

被皇上当朝点到名字，还是在皇上刚刚发怒之后，换做是谁，心中都会有些忐忑，这位许平炎也是如此。

他想了下答道：“皇上，臣认为，国库空虚，实应该开源。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近几年又没有灾害，手中自是有银钱的，如今国库空虚真好可以加征赋税，弥补国库亏空。”

“那不知依许爱卿之意，这些赋税应该如何个加征法？”

“回禀皇上，依臣之意，实应该加征现在赋税的两成。”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东陵帝的脸色，紧接着说道：“不，应该加征三成！”

他说话完，殿内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有几个大胆的大臣，抬头瞅了一眼，就见东陵帝的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立马就有心思活络的大臣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臣认为许侍郎此举不妥！”

说话的正是户部侍郎段均。

他此时顶着朝堂大殿内沉闷的气压，站出来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是因为与宣平侯，和许侍郎不同，他是四王爷的忠实拥护者；二是因为，今天东陵帝在朝堂内的反常，那句“外戚当道”已经让不少人起了心思了。

东陵帝这个时候看着段均道：“段爱卿，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段均心里一喜，自东陵帝开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赌对了，今日金銮殿上的一把火，皇上就是冲着二王爷一行人去的。

但他面上忽然露出一个不忍的表情，“加征赋税，历朝历代都是谨慎，许侍郎可知道，加征赋税意味着什么？”

段均就这样转过身去，对着身侧的许平炎问道。

许平炎刚张了下口，就被段均抢了先，“许侍郎当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加征赋税那是败国之相！历朝历代有几个朝代君主在盛世会加征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