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黎向晚指挥着刚痊愈的病号去洗碗，而顾靖早就习惯了，甚至在黎向晚还没有出声的时候，就主动端着碗进了厨房。

大年夜这一晚是极为热闹的，城中的烟花爆竹声，就连远在乡下的徐家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的黎向晚和顾靖一人抱着一盏酒坐在炕上闲聊。

黎向晚的脸上泛着红晕，眼睛里都是雾蒙蒙的，说出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我从来……嗝，没有听过这么热闹的爆竹声，以前我都是一个人的，不过还好以后就有你跟我一起了。”

顾靖轻抿了一口酒，将毫不客气的把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挥下去，“从来没有？那以前你阿耶阿娘在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我倒是许久没有像今日这样过个像样的年了。”

“哈哈哈，那咱们可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不过，你这小孩，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的厉害，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儿，像你这样的得被关进学校。”黎向晚蓦然凑到了顾靖的耳旁，酒气熏得顾靖耳朵尖都红了。

他嫌弃的推开了黎向晚，下一秒，眼前的人却一头栽了下去。

顾靖叹口气，又将人拉了起来，索性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学校，那是什么地方？”他随口一问，只是希望能借此让黎向晚清醒些，他可不想背一个醉鬼回房间。

说道这个黎向晚可就兴奋了，双眼睁大，带着一股子兴味和回忆，“学校啊，是你小时候最不喜欢，长大了却最想念的地方。”她大概是太兴奋了，手舞足蹈的，一下子动作太大反而将自己摔在了顾靖的身上。

顾靖长叹一口气，一边扶正她一边问，“为什么呢？”

“那个时候啊，我爸妈都还活着呢，每天晚上回家，家里面都是暖暖的、香香的，他们会问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小朋友欺负我。老师也总是很温柔的，除了有似乎写不完的作业之外，每一样都美好的让我不想醒过来。”

她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晶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挂在唇边显得女孩脆弱的不堪一击。

顾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即使黎向晚说的颠三倒四的，但是他还是听明白了，黎向晚想她的阿耶阿娘了……

他想起从前阿娘安慰他时常做的动作，顾靖轻轻地用手拍着黎向晚的背，一下一下的，就在这古老而亲昵的动作里，黎向晚逐渐睡着了。

昏黄的油灯微微闪烁，就在这缱绻昏暗的夜里以寂寞为酒、孤独为引，半大的少年怀中拥着同样稚嫩的少女睡着了。

黎向晚第二天早上是被粥的香味给熏醒的，迷迷瞪瞪地揉了揉双眼，正在她准备下床去觅食的时候，听见系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尾音拖得极为婉转悠长，简直就是拐了十八个弯。

黎向晚：？？？是有什么疾病吗？

系统：“你知道昨天自己说了什么吗？我死活想给你喊醒，哪知道你光记得拉着人诉衷肠，差点把自己个揭个底儿掉。”

“我说了什么？不会是我的银行卡密码吧！”

“黎向晚我告诉你，哪天你要是死了，一定是活活贪死的！”

黎向晚听完系统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后，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好在顾靖没怀疑，只以为她是醉言醉语。凭顾靖的聪明劲儿，稍加猜测也能反应过来她与以前的黎向晚不太一样，顾靖她倒不怎么担心，以他的为人绝不会将自己异常的事情捅出去。

怕的是，自己酒量这么差，若是面前的人不是顾靖，而是其他的什么人，稍微一套话，恐怕自己真的马甲都被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