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祁源天举起弓箭笔直地对着她的时候,叶酒儿真的很后悔。
她不该招惹一个输不起的无赖,不就是被她稍稍占了一点上风么?咱们有点志气,好好想想怎么用嘴皮子反击不行么?
就重复了一遍她说过的成语,然后就放弃了,翻脸要跟她动手。
动手赢了她,就能改变动嘴没动过她的事实么?
叶酒儿把嘴抿得紧紧的,在心里对祁源天进行了猛烈地批评教育。
眼看祁源天已经拉满了弓,叶酒儿一咬牙,闭上了眼睛。
但愿。
她猜的没错。
这个人的心眼已经小到不会一箭要了她的命。
而是一箭一箭地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那样的话……还能再争取一点时间。
当然也不排除,在拖延时间的时候,她被吓死了,或者疼死了。
“臭和尚!”
叶酒儿闭着眼睛往旁边摆手,意思叫妖子别闹,她就要中箭了,现在很紧张,没时间陪他聊天。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主意救我!原来你把我从高台上带下来,就是为了让我死在这个又丑又肥身上还一股狐臭味儿的男人手里!”
说的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叶酒儿皱着脸睁开眼,不解又委屈地看着妖子。
你觉得在那个又丑又肥还有狐臭的男人手里拿着弓箭的情况下,说这些合适么?
她不理他,妖子反而更激动了,转身,挡在她面前:“臭和尚,你就这么恨我么?被这种人杀死,到了阴曹地府,有人问起我,我该怎么说?你觉得人死了就不要脸面么?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没脸见鬼了?”
叶酒儿茫然地看着妖子用平静的表情,说着这些扎人心的损话。
他不会是想要……
祁源天,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耳力奇佳,莲降声音不大,但是一个字儿也没落下,全掉进他耳朵眼里,变成雹子噼里啪啦地砸在他的心上。
什么叫又丑又肥又有狐臭?
什么叫被他杀死都没脸见鬼了?
箭头颤抖着转向莲降的小腿弯。
就这么让这个嘴毒的小兔崽子死了,太便宜他了!
祁源天正瞄准呢,无意瞥到了鼻毛大爷一脸“我就说那是狐臭,某人还不承认!”的表情。
顿时变身小火球:“那是老子羊肉味的香囊味儿!你们懂个屁!”
鼻毛大爷微笑:“末将可什么都没索哦,大将军请息怒。”
祁源天愤愤不平地重新瞄准莲降。叫你说我又丑又肥!
我先断你双脚,让你尝尝站不起,跑不得,只能满地乱爬的滋味!
叶酒儿那头竟然比祁源天本人还不满,皱着眉头轻斥:“您怎么能这么说虎岳将军呢?”
嗯?
祁源天没想到那个小和尚会为他这么生气地反驳莲降。
不由停下来,想听听他是怎么替自己抱不平的。
“虎岳将军明明就美得闭鬼羞蛤蟆!瘦得猪象共愤!别人身上的那叫狐臭,虎岳将军身上的就应该叫狐香!风从将军腋下穿行而过,半个帝京的茅房都香了!”叶酒儿一边说,一边往右边迈了一步,似是不愿意和志不合道不同的莲降站在一起。
祁源天是听到茅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小和尚是在变着花贬损他。
恨恨地,把箭头指向那颗光头。
坚持骂人的话必须正着说,反着不算的莲降,也不管叶酒儿是不是跟他一个意思,不悦地迈了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祁源天就是个色香味俱全的恭桶,你竟然说他又美又瘦又香?我看你真是瞎了!”
色香味俱全的恭桶?
好贴切啊。
鼻毛大爷笑了。
祁源天又颤颤巍巍地把箭头收回到莲降的腿弯上。
叶酒儿气愤地从莲降身后走出来,慷慨激昂好像莲降埋汰她家恭桶了一样:“您竟然说将军是恭桶?将军生得那般磅礴广阔,您竟然以为他只是个恭桶?哼!就算说将军一人能顶十个粪池,贫僧还会替将军感到不服气呢!”
说他是十个粪池?箭头嗖地指向光头。
又迈步,又把叶酒儿挡住:“你替他服气有什么用,你得天天替他服十顿饭,才能让他不像猪那么能吃,服二十顿,才能勉强像个人。”
啊呀呀!祁源天气得浑身发抖,箭头再次转回到莲降的腿弯。
叶酒儿迈步,走出来:“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将军本来就不是人!你怎么总以为将军是人呢?你说吧,他从头到脚哪里像人了?”
箭头指光头!
莲降挡住:“他不可能不是人,他要是不是人不能长成现在这样,得比现在更丑,丑一百番。”
箭头指腿弯!
叶酒儿换个方向迈步:“你怎么总揪着将军长得丑不放呢?将军明明还有矮,还有肥,还有狐臭,还有那么多的优点呢,你……”
箭头指光头!
“那就都说说,矮得像被秤砣砸了十下,胖得像被秤砣砸了一百下;臭得像狐狸拉肚子,丑得像狐狸拉肚子时拉出来的玩意儿……”
箭头指向腿弯!
“哇!”小龙猫给从东边横着走到西边的两个人鼓掌,“这两人简直太强了!桌砸,你别忘了把他们的话记下来,回去小娘子要整理出来一本——《打倒一个人四个字足够了之丑肥矮臭》!”
桌子点点头,眼瞳上有绿色的光网一次次扫过。
他想把这两个人的舞步也扫描下来,有机会和小龙猫学习一下。
“厉害吧?”老头一脸自豪地凑过来,用下巴指了指下面的小光头,“没头发那个是我徒弟,有头发那个是我宠物。”
小龙猫惊悚地看了一眼老头,然后和桌子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诶!”老头叹了一口气,望着那两个人的目光愈加深邃。
酒儿。
这一次,我真的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