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表情?”莲降皱起眉,满腔热血被叶酒儿不感兴趣的表情打凉。
母后说每个小姑娘都很憧憬大婚,母后还说她从懂事开始就在设计未来婚礼,当年和父皇大婚时弄出不少新鲜的花样,还引得帝京乃至整个大沥都跟风模仿。还有嫁衣,他母后说女孩子最期待的就是大婚当日穿着最漂亮的嫁衣,戴着最精致的凤冠给自己的如意郎君看了。
为了给他的小家伙最好的,他已经偷偷派人去找最好的工匠准备给她定一套惊艳全大沥的华服美饰。
这些她都不想要么?
还是说,她只是不想要他给她的……
叶酒儿看莲降皱眉,赶紧抬起手,把他眉间的川按平。
这个男人好怪,以前她在家乡时总能听见别人抱怨办宴席多麻烦,多费钱,有些性子不好的汉子压根就不办这些乱七八糟的,把人往家里一领就算了。
怎么到莲降这里,他比她还兴奋还激动?
“我确实对婚礼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叶酒儿真诚地看着莲降,他眉间的川字又有要拱起的意思,慌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我说不感兴趣,但没说不能办,你要是喜欢,我就陪你呗。”
陪他?
莲降无语,怎么成陪他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对那些女孩子才在意的东西能有多热忱?
只是他母后从小就给他灌输,婚礼有多隆重,准备有多周全,可以从某个角度上证明一个男人有多爱他的心上人。
而且……
他娶她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他也希望他们唯一的婚礼能不留下任何遗憾。
莲降莫名有些委屈,他想了这么多,想了那么久,结果对方呢?根本没想过就算了,而且还一点也不想要。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叶酒儿,莲降性子太闷骚,想得多也没给叶酒儿透过气儿,大多数男人又没有他那么喜欢教育自家儿子要对自己媳妇掏心掏肺的好的娘亲,所以叶酒儿接触到的,以为的男人都是怕麻烦怕繁琐,不喜欢办什么婚礼的男人,不只是叶酒儿这么以为,满大沥数下来这么尊重重视女人的也没有几家,更不要说像莲降这样出身皇家的贵族子弟。
对于贵族子弟来说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甚至是政治交易的结果,还大婚?他们喜欢的都是在外面养的女人,大婚办成什么样,嫁衣长什么样,和他们都没关系,那些事宜他们也不会管。
所以就变成这样咯,一个罕见不喜欢婚礼的女人遇上了一个难得愿意为大婚操劳的男人,两个都觉得对方怪怪的。
叶酒儿好像看到莲降微微撅起嘴了,不过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下一瞬,这个男人就冷着脸,转身要走了。
她赶紧拉住他的袖子跟上他:“七爷,您这是怎么了?我说什么不对的话让您不高兴了?”
“别叫我七爷。”莲降一听这个称呼又多了一分不满。
“这不是你叫我叫的么?”叶酒儿一头雾水,都说女人的心海底针,她家妖子怎么也变化莫测的?
莲降扳着脸往前冲,步子大得叫叶酒儿都有些赶不上了。
“喂!”叶酒儿也生气了,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呀?
喂?
他的称呼还变得更难听了?
莲降停住脚步,死亡凝视着叶酒儿。
“你闹什么脾气?”叶酒儿叉着腰气呼呼地重重跺着脚走到他面前,头一昂,“你装病吓我我都原谅你了,你现在还跟我闹别扭?”
“我没有装病。”莲降语气淡淡地纠正她。语气听不出不悦,脸却傲娇地往另一头偏,他现在还发着烧呢。
“行,你没装病,是我自己傻,以为你病得不行了,担心你担心得要死,在万枯岛上乱跑行了吧?”叶酒儿哼了一声,跺着脚学着莲降刚才的样子往前冲。
这回轮到莲降拽她的袖子。
藏在暗处保护这两位主子的暗卫们:“……”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这些旁观者看得很清楚,这两位主子合体的时候智力好像都退化了。
那么幼稚的赌气方式,他们都有点嫌弃。
“你不傻。”莲降微微用力,把跟他较劲的小家伙拉到自己怀里。抿唇反思了一会自己的行为,他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爱主动和小家伙说,所以她会自己着急,自己难过,这是他的不好,应该改。
莲降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虽然还是有点不适应,语气有些别扭,但还是把心里想的是什么挖出来给叶酒儿瞧了:“母后说……婚礼很重要。”
叶酒儿尚未反应过来:“是因为你们皇家很看重这个仪式么?我不是不能配合,只是我觉得有些麻烦,一些规矩如果可以省那就省了,婚礼也没必要办两次,如果你觉得在万枯岛办没问题,我也没问题,但如果你需要给你的父皇,给大沥皇家一个交代什么的,那我们就回帝京办。”
莲降这回听明白了,他的小家伙异于他母后口中的“天底下的小姑娘”,就算天底下的小姑娘都喜欢婚礼,他的小姑娘也不喜欢。
想了想:“办是一定要办的。”每个人都有的,他不会让他的小姑娘没有,万一现在她不想要,等到老了,办不动的时候,她又想要了怎么办?
低下头,轻轻碰碰叶酒儿的额头:“我给我们酒儿办一个她喜欢的婚礼好不好?”
她若是嫌麻烦,那便省了麻烦的地方;她若是看哪里不顺眼,便改了不顺眼的地方。
“我喜欢的?”叶酒儿有点懵,她能说出她不喜欢什么样的婚礼,但还真不知道她喜欢的婚礼是什么样。
“嗯,在哪里办,想怎么办,找什么人来,摆不摆宴席……这些都让你决定,我给你提供意见,把你的想法落实。你不用管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什么都不用管,喜欢什么就要什么。”莲降侧头,温柔地看着叶酒儿,“这样好不好?”
叶酒儿眨巴眼睛,她觉得很感动,莲降能把决定权全权交给她,甚至让她随心随意到枉顾一切规矩的程度,她很感动,但……
听起来就好麻烦啊。
叶酒儿这么想,但脸上没敢表现出来,冲莲降咧开个傻兮兮的笑容。心里对自己开展了猛烈地批评教育。
怕麻烦怕麻烦!叶酒儿你是有多懒?这可是终身大事!你叶家已经没了,妖子呢,他的母后也不在了,他和他父皇的关系又很微妙,狠心点说,他们现在都是没有家的人。
你和他在一起是要过一辈子的,他也说了,这辈子就要你一个人了,那唯一的婚礼该不该用心去张罗?
人家一个大男人都能想到那么多,你怎么就不行?
这番自我批评让叶酒儿端正了态度,握了握小拳头,冲莲降信誓旦旦地挥了挥:“行!那我们两个一起想,办一个我们两个都喜欢的婚礼?”
莲降眼里的笑意似是要溢出的星光,郑重地点头:“嗯。”
“但是……”叶酒儿仰起脸,有些担忧地皱起眉,“我的身份真的没关系么?你打算怎么跟你的父皇说,他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么?”
她没有问莲降这些事情,并不是她不担心,只是她绝对信任莲降,如果这些问题他没想好对策,他绝不会那么贸然地许她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现在问是因为好奇,他想到的对策是不是和她心里的猜测是一样的。
“无论他同意不同意都无所谓。”
叶酒儿嘴角抽了抽,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以为他会再让她假死一次,想办法给她扣一个其他更“干净”一点的身份,然后再把她娶进门。
没想到,这家伙简单残暴到连装都不想装了,直接跟他皇老子摊牌,爱同意不同意。
“有把握么?”她不担心皇上会把她怎么样,她担心的是皇上因为她对莲降不利。
莲降勾着一抹笑,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你信我么?”
“当然信。”叶酒儿对莲降这只妖孽的信任那是毫不犹豫半点水分不掺滴!
就算昨晚以为他情况不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那她还留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莲降很可能给自己,给她留了后手。
没有人能斗得过她的男人!
叶酒儿有这样的信心。
“我一定不辜负娘子的信任。”莲降心情很好地弯起眼睛,笑得跟成了妖的狐狸似的,半点不见刚才闹脾气的样子,“父皇要的是天下,要的是权力,我是他的儿子,但也只是他的一个儿子。如果为了我的婚事损失了他的利益,他一定会主动放弃不和我纠缠下去。”
“但是,等他腾出手来,就不一定会怎么对付你了。”信任是真的,担心也是真的,矛盾但同时存在。
“是对付我们。”莲降把叶酒儿的小手放进自己手心,握紧,“我们在一起,危险的不只有我,还有你。我们是一体的。”
她总是怕她连累了他,但他何尝不是连累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