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全咬紧牙关脚下生风，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到嫉恶街上，待他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梁任堂疆北人的背影融进看热闹的人群。

“主子！”顾全好像要把嗓子吼破的叫喊和鼓声，儿郎们的低喝声滚在一起。

青石板上的碎火好像被这声音震撼，更卖力地摇曳，火影交错，竟像是连成了一条火河。

莲降执枪站在火光里，暗红的眼瞳映着一脸悲愤的梁任堂，仍是平静无澜，手腕微微用力，沉魂枪头从梁有狄的腰间贯穿而出。

梁任堂瞠目站在原地。

看台上的谢冷之早就笑开了怀：“褚王到底还是太年轻啊，这么大的误会，竟不一句都解释，还火上浇油！梁任堂不想杀他都不行了！”

“那可不！”贺老八谄媚地把酒给谢冷之倒满，贺老八本是一个小狱卒头子，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攀不上鼻毛将军的高枝儿，却因为在换囚徒这件事立了大功，荣获了给鼻毛将军和谢冷之添酒夹菜的殊荣，此刻正在卖力地把握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希望能由此一飞冲天，所以夸起两人来就更没个底线了，“要不怎么说咱们将军厉害呢！那个什么褚王是咱们将军的对手么？咱们将军都不用出手，就能让他们窝里反，自己解决自己！而且这些蠢货估计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还成全了咱们将军……”贺老八俯下身，讨好地看着谢冷之，“您知道那些被换下来的死囚们给咱们将军塞了多少好东西么？”

嘴角下压，得意洋洋地比了一个手势，把谢冷之看得都呆了。

“这么多……”谢冷之看向鼻毛将军，“这群死囚还挺阔绰！”

“拿钱换命，还有舍不得的么？”鼻毛将军哼笑，“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扛出来了。”

“还是将军厉害，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一箭双，啊，不，三……”

鼻毛将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贺老八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跟着鼻毛将军的手指看去。

只见银色的链鞭在梁任堂手里猛然向后上方一甩，似是将夜空撕为两半，转即泛着寒光的鞭头如同流星般回转，钉向莲降。

莲降指压枪柄，长枪在他身前一扫，风压似墙推向梁任堂。

“打起来了！”贺老八挑起眉叫得响亮。

鼻毛将军笑而不语地拿起酒盅，眼睛盯着街上，美滋滋地喝着酒。

这还不是全部！

他的目光落在包围圈边缘，人们光顾着看热闹都没注意有一伙人正蠢蠢欲动。

哼。

鼻毛将军将酒盅一掀，辣酒入肠，叫他热血沸腾。

他就不信了，莲降有本事躲明枪，有本事躲得了这么多暗箭么！

锋芒迸撞就是一眨眼的事！

鞭梢呼啸！长枪遒劲！暗流闻风而动！

“好……”贺老八兴奋的表情定格。

谢冷之僵在要站不站的姿势上。

“不……”鼻毛将军攥着酒盅喃喃，“不可能。”

一道血痕从贺老八的眉心滑下，没等流到鼻子，贺老八就像一口破麻袋一样被拖下了看台。

拖着贺老八的正是笑意飞扬的梁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