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降本来就想吓唬一下往他被窝里钻的小和尚，不想平时看着怂兮兮的小和尚应激反应如此刚烈，二话不说就一脚踹过来。

幸亏他是习武之人，反应敏捷，单手撑地，身子弯起来躲过那一脚，在她要收脚的时候，将她的凶器抓住。

“还能有谁？”

他刚开口，就感觉手里的小脚放松下来，还特别心虚地蜷了蜷脚趾头：“七爷，是您啊……您不是上，床了么？”

“反应不错。”莲降感觉某人要溜，拎着她的凶器把她拖回来，“在高台上就感觉到了，你不是一点功夫都不会。说说，跟谁学的？”

叶酒儿眼前是浓浓的黑暗，看不清桎梏着她的人是什么表情，是什么眼神，不安感急剧增加。

她在高台用刀刺过大鸟，在猎场密林，扎过疯虎，她没刻意展现过她的功夫，却也没隐瞒过他，他也从来没有深究过。

今天是怎么了？

“这应该不算是功夫吧？”叶酒儿隐隐觉得危险，悄悄拉被子想把自己盖起来，“我就是随便踢踢……”

莲降直接无视了她的装傻：“天天变的老板认识你？”

“啊？”叶酒儿没跟上妖子急转弯的思路，茫然地眨着眼睛，“我我我不知道……可能吧……我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黑暗里的人不再说话，但叶酒儿却清楚地感觉到他在凝视着自己。

他的目光像是在一点点夺去这个屋子的空气，叶酒儿每次吸气都小心翼翼地。

她一点也没想到本来应该都睡了的她和妖子竟然就因为她忘了吹灯，就这么突然开始了这样敏感的话题，脑子都是乱的。天天变老板是怎么回事，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怎么能跟妖子说呢？万一牵连了老头，万一……

叶酒儿摸摸攥起被褥的一角，好像把力气使出去，就不会再有力气感到恐惧还有……

恨。

“你有很多秘密。”

叶酒儿垂下眼睫，感受着扑在她耳边的气息。紧张地能听见自己绷得极其欢实有力的心跳声。

她很怕，他会像极狱司的狱卒审问她，逼她把所有秘密都说出来。

或许是她自己紧张才觉得时间过得相当缓慢，总之，她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才等到妖子的下一句话。

“守好你的秘密，不要让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莲降感觉到小和尚都被他吓僵了，伸手拍了拍她僵直的脖颈，他就是想提醒她别看麻子脸给了她好处，就以为他是个好人，颠颠跑去把自己的老底都揭给人家看，“随便让人了解你的底牌，会让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蹲起来，拎着小和尚的脖领要往地铺外面扔，语气不耐而懒倦，“赶紧**睡觉。”

叶酒儿抱着被子没站起来，像一个沉甸甸的沙包在软软的床铺上滑了一下，最后缓缓停下。

声音小小地，还带着一点不甘心：“也包括您么？”

不可以让别人了解她的那些人里，也包括他么？

莲降低着头，顿了一会，接着把小和尚紧抱着的被子扯过来：“当然，而且尤其是我。”语气里多了一丝讥讽，“再像今天这样，把这么弱智的马脚露给我，我肯定把你吊起来审。”说着说着，突然想起郁闷的事情，眉心都揪着，“你说说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什么人会起名叫麻子脸？听着就让人生疑……”

“那么可疑，您怎么不把他吊起来审？”叶酒儿抓着被子的尾巴不肯撒手，小声抱怨，“就会挑软柿子捏……”

莲降一听小和尚把麻子脸那种货色当硬柿子，火一下冲上来：“我是怕他么？我要不是顾忌你……”

他们这一路势必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只是他，还有小和尚，如果真叫人发现麻子脸和小和尚有关，那个麻子脸又和黄金粉有着捋不清的关系，顺着他这根藤不一定会摸到什么瓜，一旦对小和尚不利……

等等。

他是不是把什么不该让小和尚知道的话吼出来了？

莲降心里发虚，眼睛却还不甘示弱地瞪着。

“顾忌我什么？”叶酒儿忍着笑，虚心求教。

“什么也没有！”莲降虎着脸，驱逐小和尚，“你屁股上镶秤砣了？挪不开是不是？”

“挪挪挪，您别凶嘛，您看我这不挪了么？”

“你他娘挪我脚了！”

“您也没说往哪挪啊……好好说话，别动手啊……诶呦……真疼！”

隔壁，一名男子手持一个茶盅贴在墙上侧耳细细听着隔壁的动静，身边站着局促不安的小二：“老板您这……您这是不道德的……我们怎么能偷听客人休息呢？您快别听了……”

男子根本没听见小二说什么，听到隔壁的关键字——疼，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拔出早就别在腰间就等这一刻的五十米大砍刀，气势汹汹地要往屋外奔。

小二要哭了，一把抱住男子的腿：“老板您可使不得，您这样全帝京都知道您是玩大刀的老板，谁还敢来我们天天变住店啊？”

“老子不管！”麻子脸暴跳如雷，“老子要剁了那龟孙！”

小二流着面条泪：“冲动是妖怪，这不是您常教育我们的么？您冷静一点嘛……”

“冷静个三里屯！老子要砍人！”

“老板~”

帝京繁华无眠，天天变灯火通明，某两个房间热闹非凡。

有人凭栏而望，晃动着手里的酒盅，挑起唇角。

一场好戏，即将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