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不是她做的。”莲降懒懒地闭着眼睛，心想着小和尚此刻应该已经见识了极狱司的厉害。

她会后悔么？

“那你怎么不把人给弄出来？”顾青冥像只急着吃饭的猴子，在莲降面前跳来跳去的，“极狱司那是什么地方？小和尚胆子那么小，没动刑都得被吓死！”

嗯，顾青冥说的没错。

小和尚一定会害怕。

莲降睁开眼，对上顾青冥的大脸，嫌弃地别开脸：“你倒是担心她。”

顾青冥嗅到一丝酸味，以为莲降吃他偏爱小和尚的醋了，有点自鸣得意地宽慰道：“你别想太多，我担心他也是为了你。”怕莲降想不开，顾青冥还解释上了，“你想啊，稷娇明明把所有可疑人员都给你送过来了，你这边都审上了，她又加了一个小和尚，还一口咬定小和尚是元凶。这是什么意思？”

莲降没说话，顾青冥恨其蠢笨，拍大腿道：“你好好想想！稷娇给你送来的第一批人都是谁手下的人！”

“大皇子。”

顾青冥呛到了：“咳咳！怎么可能？稷娇和祁公公不是和大皇子一派的么？我还以为他们会让三皇子，五皇子的人背锅……”

“三皇兄和五皇兄已经废了。”

顾青冥惊得张着嘴巴，好半天才缓过来：“天啊！祁公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顾青冥一副见鬼了表情，“他们不想推皇子上位，想要自立为王？”

莲降平静道：“祁公公为宦官，稷家以女人昌盛，他们都不可能不借助皇子之名，掌控朝野。只是他们的人选不是所有人，包括大皇兄自己所认为的那个人。”

顾青冥瞪着眼：“那会是谁？”

“那个人是谁不重要。”

莲降又懒得多说了，顾青冥可想知道了，但是看莲降懒散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了，又接着小和尚那茬接着说：“那就是说，祁公公搞了这么大的动静，本来就是冲着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去的。小和尚根本不在他的计划里，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放弃把围场大乱诬陷给大皇子，而是把小和尚推了出来……”顾青冥神色严峻，“他是冲你来的。”

小和尚当着全天下人的面，陪莲降上高台平天怒，若是他有反心，那莲降也跑不了。还把人送到莲降手里，让他亲自审问……

若是审不出来，会有人怀疑莲降徇私；若是审出来了，莲降也会被拉下水。

这是要把莲降逼到绝路啊！

“在稷家眼里，我比大皇子值钱，但是在祁公公眼里，我不过是用来安抚稷家老夫人，笼络顾相之的工具。他的确想杀我，但是没打算用主要的力量针对我。”

“那为何会如此针对小和尚？”顾相之一点点捋着思路，最后得出一个让他自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结论，“难道……小和尚身上有比你，和大皇子加起来还要重要的价值？”他看莲降，后者没有否认，那就是真的了！

顾青冥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小和尚……小和尚怎么会这么有用？他不就是一个从恶菩寺出来的和尚么？恶菩寺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除了作恶寻欢，还能有什么能耐？”

莲降皱眉：“你觉得小和尚和那些和尚一样么？”

顾青冥傻傻地看着莲降，有点不明白他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冷了脸，这个样子可真吓人！

顾青冥吞了口口水，乖乖摇头：“小和尚当然和那些恶人不一样。”诶？莲降的脸色好像缓和了一点！难道他是在为他说了小和尚不开心？拜托，他那哪里是在说小和尚啊，他说的是恶菩寺，说恶菩寺都不行么话说回来，他这么在意小和尚吗？顾青冥生起好奇，试探着开口，“小和尚多可爱啊，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的，一看就不像做坏事的人。”

莲降觉得够了，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是因为小和尚！顾青冥有点吃味。他被人骂豆芽菜，不男不女的时候，可没见莲降这么在意。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顾青冥还沉浸在失宠的悲伤里，难过地瞥了一眼莲降：“哪句？”

“祁公公的计划里本就有小和尚这一环，小和尚会进猎场是因为祁公公想要她杀了我。”

顾青冥翻白眼，今天的消息怎么一个比一个劲爆啊？他有点喘不上气了！

莲降没理消化不良的顾青冥，自顾自往下说：“如果不是因为莲晨跟我说了这件事。我也不太相信，祁公公会那么看重小和尚。”

祁公公本就计划好要借着围猎之乱，收掉所有碍手碍脚的人的性命，派谁都要比派小和尚要强。

但是祁公公还是让小和尚来动手，原因很简单。

是小和尚将他带下高台，让天下相信他莲降是人，不是妖。

只有小和尚亲手杀死他，才会让他的死不再牵涉小和尚。

如果只看这一层，就连他也得承认，祁公公为小和尚谋划得很好。由此可见，小和尚对祁公公的意义。

顾青冥那厮终于缓过来气，但是还是有点虚弱：“小和尚答应了？”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极蠢，小和尚进了猎场，就足以证明他答应了祁公公的要求，不管真情还是假意。

莲降又皱起眉，语气强硬：“她只能答应。”

顾青冥一怔，旋即拼命摇头，极力澄清：“我不是怀疑小和尚，我刚才脑袋抽了，才问这么蠢的问题的！别生气，别生气，对伤口不好。”

莲降很认真：“她只有先答应下来，才能争取更多的机会。”

顾青冥从善如流：“比如，跟你通风报信……话说回来，祁公公的心也够大的啊，就这么把小和尚放进来，他不知道小和尚是什么为人么？不知道小和尚打死也不会做背叛你的事情么？”

顾青冥故意说得义正言辞，企图讨好莲降。

“他不怕。”莲降放轻声音，“他料到猎场大乱会让父皇心力交瘁，料到他不会再有精力管我，就算小和尚不肯动手，他也会再派人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