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公公。”

莲降的声音很轻。

莲晨点头，好像怕伤害到莲降似的，又把语速放慢了：“一开始我也很奇怪，祁公公找小和尚干什么。我是偷听了他们说的话以后才反应过来，祁公公是想利用小和尚伤害你……”

莲降不会不相信，祁公公有想要杀他的私心。

祁公公和稷家交往甚密，就算不为了权势相争，就为了替稷家报三年前莲降连斩稷家父子三人的血海深仇，祁公公都会见缝插针地算计着莲降的命。

至于祁公公用什么威胁的小和尚……

这个答案也很简单。

莲晨托着下颌，做了一个便秘的表情：“不知道你听说没听说，小和尚的师父前一阵就消失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感觉小和尚不像是背信弃义的人，要不你现在也不能好好的……我没有咒你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说，小和尚很可能是受祁公公的胁迫，才假意和他在一起商量怎么害你，而小和尚的师父现在很有可能就在祁公公手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和尚就惨了，不过他也是活该，谋害皇子的心有都不可以有，就算他最后也没下狠心，但很可能是因为他不敢，或者没机会……对！七哥那么厉害，小和尚肯定是因为没有机会下手才放弃的！”

书房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莲晨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得都口干舌燥了。

他不由仔细打量着莲降，揣测自己的努力到底有几分效果。

莲降似是在想什么心事，目光轻飘飘落在一处，一句话都没有。

莲晨像只替主人感到难过的小狗，扁扁嘴巴：“我知道七哥觉得不忍心，他是陪你上了高台，或许也用命护过你，但是你是皇子啊，他护着你，对你好，那都是应该的，而且……而且我不是救了他一次了么？如果要是没有我，他早就被马摔死了，这个记在你头上，算你救了他，就算他以前救过你，这下也都还清了。”

“不忍心？”

莲晨就算亲眼看见莲降勾起唇角，也不敢肯定他真的是在笑。

那双血红的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只是在想，怎么利用祁公公看上的棋子对他做点什么。”

莲晨眼睛一亮：“七哥是这么想的？要给那个臭太监来一个计中计？”眼里的光一暗，“但是您不都给他回了话，说把人留给他由他处置了么？”

莲降有些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盅：“菩意已经被扣上了罪名，死是肯定的，现在就看，他在谁手里认罪，死在谁手上了。”

莲晨在莲降喝茶的时候，兴奋地接话：“祁公公刚才故意让你知道小和尚被他抓住的消息，就是在试探你，他在你心里的分量。结果你毫不犹豫地把他留给了他，他一定会很失望，但是失望之余还有点不甘心，所以！”

莲降放下茶盅，轻轻一笑，恍若林间精灵：“他还是会把菩意送到我手里，让我亲自处死他。”

莲晨拍手：“当然了，他不会让小和尚这么简单地死掉的。这么多年，能在七哥身边呆这么久，还处处受到七哥照拂的人实在太难得了。祁公公一定会利用他做些什么。”眉头一皱，莲晨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但是，他能利用小和尚做什么呢？”

莲降手指拨弄着茶盅的边缘，让它在他的手里旋转：“我现在能好好地呆在这里，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菩意。”

莲晨悟性极高：“七哥成功祭天与监礼的小和尚密切相关，他若是死了，还死在七哥的手上，那么，祭天就成了一个笑话。那七哥就又回到之前，还被世人误会是……”

莲晨没说下去，反倒是莲降把话接起来：“菩意若是不在，那我就还是一个妖……”被茶水浸湿的唇格外嫣红，微微弯起样子让人想到了浸在水里的血月，“而妖是活不下去的。”

莲晨沉默。

这么说的话，莲降为了自己，也得拼死保住小和尚的命，这倒是和他原本的计划有些偏差，他还希望能让小和尚看见一个冷血无情的莲降呢。

不过……

莲晨轻轻眨眼。

莲降对小和尚的怀疑已经埋下去了，就算他留着小和尚，也只会利用他。有一天，他的利用被小和尚发现，小和尚只会更恨他。

这倒是比他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呢。

这么想清楚了，莲晨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那九弟也会帮七哥保住小和尚的命的。祁公公做梦应该也想不到，七哥早就把他的心思看穿了，留着小和尚，反而还有大用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