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能全盘托出，但下一个疗程的用药就别想了。

他已经使劲浑身解数，但还是对莲降的眼睛束手无策，他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可能找到治好莲降眼睛的办法。

还好……

他肯相信他。

顾青冥忍不住又舒了一口气。

关于莲宵他也懒得想了，将药膏合上：“能有什么不一样？根基不稳的皇子犹如棋子，棋子想要努力摆脱控制，做一个棋手。而棋手则会拼尽全力让己方获得胜利。大家有什么不一样？”

顾青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跟顺口溜一样，偏偏莲降接得也毫无压力：“天大地大，棋盘不过一寸方地，走出来又有何难？”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像醍醐灌顶，顾青冥感觉格局都完全不一样了，好像眼前出现了大片的青山绿水，围着棋盘恋恋不舍地厮杀着的众人不过是山间的一个小点，再走远一点就看都看不见了。

可是……

顾青冥皱眉。

皇子的棋盘可是整片江山。

绿水青山都是王土，怎么可能走出来？

他眼前的山水瞬间拘于一格，反倒像个牢笼。

顾青冥不明白，却也没再追问——他隐隐明白，有些事情现在想不明白只是因为还没到时候，这个时候就算莲降给他解释了，他也听不懂，反而是到了时间，没人解释他也会自己想明白。

“那……小和尚呢？”顾青冥用帕子擦净手上的药膏。“你真的不打算管他了？”

此刻的叶酒儿若是知道只两面之缘的顾青冥能这样惦记她，一定会非常感激。

人在无助时，总会渴望身边出现点温暖明亮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是实体，还是只是一种感觉，无论对现况有没有帮助，都会从中汲取到可以再撑一阵的力量。

叶酒儿现在急缺那种力量。

她努力握紧手里的茶盅，隔着瓷壁汲取着茶水的温暖。

一声阴柔的笑声将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温度弄没了。

叶酒儿牙齿轻轻打着颤，抬起头望向拿着拂尘走向她身边座位的大太监。

就在他走向她这么短的距离里，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再继续挣扎下去。

她很清楚。

她根本不是一个有毅力，有韧性的人。

她胆小，而且特别怕疼。

与其在经受那些的途中放弃，还不如在一开始，舒舒服服地投降。

“让高僧受苦了，都怪杂家没跟梨狼将军提前打好招呼……”

这是祁公公将她打量良久以后，才不紧不慢说出来的话，半点诚意都没有。

“若是将军知道你是杂家派出去的人，也就不会为难你了。”

叶酒儿没有抬头，脖颈后面简单处理好的伤口却莫名发凉，好像有人用什么冰凉的东西扣住了它。

她的嘴角僵硬地挑起来，缓了一会，才相信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她还没想好。

要用什么态度应对这个危险人物。

不对，她已经想好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案，每一个都很详实，甚至可以一步见五步，甚至可以看到每一种对应的结局，只是她还没想好到底该选择哪一个。

幸好，祁公公没有耐心等她沉默太久，接着说道：“不过高僧也不委屈，毕竟……杂家想要的，你也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