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真羡慕七弟，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父皇亲赐的冥兵符。”莲宵拿着标志性的小扇坐在正由顾青冥亲自上药的莲降对面，小扇遮在脸前，不知是不喜顾青冥手中的药水味道，还是要和莲降说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悄悄话，“那可是让所有人眼热极了的好东西。”

不知是不是因为营帐内光线不足的原因，莲降的眼瞳不似从前那么鲜红，浓暗了许多，像是鲜血凝固了的颜色，略微还有点发紫。

“四哥说所有人的意思，是把自己也算在内了么？”

“唔……”莲宵用扇子敲着鼻梁，沉思了片刻，“本王的心情很复杂，羡慕有之，但……”唇角一勾，“更多还是欣慰。”

顾青冥看了他一眼。

欣慰？

是因为拿到兵符人是莲降觉得他担得起这份责任而感到欣慰，还是莲降在皇上垂危之际成为众矢之的，转移了大批火力而感到幸灾乐祸的那种欣慰？

莲宵说的话可真有学问。

顾青冥心里嗤之以鼻，面上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接着在莲降身上涂药。

莲宵却在顾青冥收回视线以后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

语气悠哉：“父皇受惊过度，人事不省前用最后一丝清明托以重任的人必定是我们这些皇子里最适合手握宫内重权的人，我的确不甘心那人不是自己，但……”他把扇子合起来，幽幽叹了一口气，“是七弟总比其他人要强，看看三弟五弟的惨象，啧啧……若是叫一些人得了势，我或许也离那一步不远了。”

顾青冥手一抖，眼前划过莲羌莲容被抬出猎场的惨象，内场负责看放猛兽的五禽军失控，猛兽乱跑的时候，这两个倒霉蛋刚从专为皇子辟出来的入口进场，还未来得及与支持他们的氏族子弟军汇合，纵然两个人平日都是骁勇善战的也架不住猛兽发疯……不知为何两人还都没断气，但，以那个样子活下来或许比死了还要痛苦。

顾青冥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稳住手，接着给莲降上药。

莲降对莲宵将“本王”换成“我”的诚恳细节无动于衷，仍然一言不发，不表明任何立场。

莲宵也不在乎，用小扇支着下巴，直勾勾盯着莲降看：“七弟独自进猎场，将父皇特意拨给你的御林军留给父皇，使得救驾及时，父皇因着这，在失去神志前将宫中唯一可以与御林军和梨狼军相抗衡的暗卫冥军将于你，再联想之前父皇将一向由暗卫看管的极狱司赐给你……”眼尾微微上扬，小扇慢慢打开，遮住半张脸，“这一连串看似合理，却脱不开巧合二字的安排，才是皇兄最羡慕四弟的地方。”

莲降轻笑了一下，顾青冥却不悦地皱起眉，莲宵这是什么意思？

莲降就算生出一双狐狸耳朵，一只狐狸尾巴，也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这意思是在说今日猎场大乱都是莲降搞出来的鬼？

顾青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莲宵，后者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怒瞪自己，还弯唇冲他笑了一下。

顾青冥本来只是愤怒，见了那笑脸，又多了一分悚然。

这个四皇子，他看不透！

他和大皇子一同回到入口的，也是唯二进到围场却一点伤也没有带的人。

与大皇子的惊慌，和哭天抹泪要求着见皇上不同，他一点不忌讳别人的目光，在听闻自己父皇受惊过度还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