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可以走了。”

叶酒儿听见莲晨的话，僵直的身子才敢有了一点松懈。

再去他眼里寻找刚刚她发现的危险信号，除了纯粹明朗的笑意，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了。

“不想走？舍不得本王？”莲晨挑着眉，长指在额角轻轻敲着，似乎很是为难，“可是没办法啊。皇宫里面的人都认得高僧，您跟着本王实在不方便，对您对本王，甚至对七哥都没好处……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念本王，等出了猎场，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本王，本王还挺喜欢和你玩的。”

叶酒儿笑得很假，迈步走过密林和通往靠近围场入口的小路间的分界线：“那贫僧先告辞了，多谢殿下相送，您的大恩大德，贫僧来生当牛做马一定还清了。”

来生？

莲晨吸了一口气，想要把小和尚捉回来，伸出的手指触及密林外的阳光便缩了回来，他隐在粗壮高大的树木后面。

微微虚起眼。

下次再找他算账好了。

不过。

莲晨轻笑了一下。

手上不知在哪里沾到了血迹，暗红的液体散发着腐朽腥腻的味道，他却像享受檀香似的，闭着眼深嗅着指尖的味道。

小和尚有没有福气活到他们下次见面，还不一定呢。

看在小和尚欠他那么多人情的份上，他可以替他祈祷上苍。

莲晨睁开眼，眼里的笑意像是淬了毒的糖浆，甜蜜而致命，双手合十，指尖的血迹被他的唇覆盖住，他的样子虔诚又干净。

求老天爷，救救那个小和尚。

至少……

莲晨嘴角勾起。

在他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之前，留他一命。

通往入口的路比叶酒儿想象中的要长很多，等到她远远看见人影，她的脚掌已经痛得不像话了。

也顾不上奇怪为什么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提起最后的力气，加速走向入口。

嗖地一声，来得气势汹汹，叶酒儿只顾着往前赶路，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害怕，等到她觉出脸颊火辣辣的痛感才迟钝地意识到刚才那一箭有多么凶险。

茫然地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人反拧着胳膊按在地上。

“报告将军！又抓到一个！”

女人的声音。

叶酒儿心里一紧。

不会是矮狼将军的手下吧？

“留活口！一会交给极狱司……嗯？”

叶酒儿闭上眼，由远及近的声音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一下比一下要命，最后的那个“嗯？”像是一把锋利的钩子将她的心狠狠挑起，惊惧之下，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衣领被人揪起来，叶酒儿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一身戎装的稷娇提起来。

后者眼睛放光：“这不是褚王殿下身边的……菩意大师么？”

叶酒儿睁开眼。

稷娇一个没留神跌进那双干净的眼瞳里，怔了一下。

她怎么不记得这个小和尚生得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惊艳过后是更加疯狂的嗜血欲望——要是把它们挖出来，一定很有趣。

“哑巴了？”稷娇故意用力捏住小和尚后脖颈上的脊骨，“怎么不答话？”

叶酒儿疼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咬牙忍着没叫出来，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笑：“不知贫僧做错了什么，让梨狼将军这样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