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龙盛殿以后，当然就没有人再敢跟着他们了。妖子头顶的乌云不见了，耳朵也立了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叶酒儿表示理解，皇家的人嘛，都得这样喜怒不形于色，要是随随便便就表现出对某一样东西或是某一个人特别喜爱，反而会给那个东西或者人带来横祸。

“高僧，请。”叶酒儿看过去，领他们进来的公公正在一把椅子边招呼他，“圣上有令，高僧尊贵超凡，无须行礼，坐在这里休息就好。”

赐免礼就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如今皇上竟然赐她坐着等他。

叶酒儿感受到了皇上对她浓浓的爱意，这种毫不掩饰的爱意让她脖子一凉。

妖子就比较幸运了，纵然一身的伤，脸上还有些因为发热染的绯红，仍然得跪在冰冷坚硬的黑大理石面上，候着“虽然朕传唤的人来得就已经很晚了，但朕还是要坚持比他们更晚，这样比较有排面”的皇上。

“请用茶。”

还有茶？叶酒儿感觉手心一痛，好像生命线被人剪短了一截。

“这是江川地区今年新进的贡品，因为工艺复杂，原料稀有，阖宫也就龙盛殿和太后那里有这么一点点……圣上极喜欢这个味道，平时也舍不得喝，今天才特意叫人沏了，给您尝尝……泡得也不多，也就倒了两三两茶叶，奴才们还打趣呢，这是茶啊，还是粥啊？就是奴才们平时喝那烂茶叶子也不舍得放这么多啊……诶！皇上想喝这茶就得等五年以后了，嗯，这个茶五年才能出那么一两斤……”

咔嚓咔擦。

叶酒儿的生命线像被引燃的导火线，随着公公的话迅速消耗。

不过公公也算仗义，秉着“点到为止”的原则，给她剩了一个点。

嗯，没错，她现在也是有生命点的人了。

端起那杯茶看了一眼，公公真是谦逊，这是粥么？这明明就是做稀了的饭！

叶酒儿本身就不爱喝，但又不好一口也不碰，于是拿起来，沾了沾唇。

等得茶都凉了，龙盛殿后才传来圣上驾到的通报声。

皇上来了，叶酒儿也起身，微微低着头，等候那位站在大沥之巅的男人。

鸦雀无声。

叶酒儿甚至没听到皇上在坐下时带动衣料的声音，第一个入耳的声音是皇上隐忍的咳嗽声。

莲子姮咳起来就没完，好不容易缓下来，接着祁公公奉的茶抿了一口，才抬起头细细地看大殿上一跪一站的两人。

那个小和尚没什么可看的，还是俏生生的讨喜模样。

倒是莲降……

莲子姮盯住了那双毛茸茸的大耳朵，又去盯趴在跪坐在地上的莲降脚边的大尾巴，最后落在莲降的头发上。

“虎岳将军传人禀告朕降儿身上生出了妖相……”瘦长的手在空中点了几下，声轻如鸿毛落水，“是真的。”

叶酒儿一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皇上不会在看到妖子以后后悔了吧？

感觉听起来好像能接受，但亲眼看见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莲子姮靠在龙椅扶手上，“今日在万佛堂佛龛里出现的神丹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