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猛地抬起眼睛，对上百里清颜的目光，随后又讪讪一笑，连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些可怜同情的意味，无论是她，还是百里清颜，又或者是死去的百里云薇。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都是同道中人不是吗？

“娘娘，奴婢上次，瞧见了君大人在您房中。”玉竹说着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她之前所见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百里清颜脑中嗡的一声，几乎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就直接噎死过去。

她几乎强自压抑住嘴角抽搐的冲动，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寝舱灯火通明，凤子宸只觉得刺眼的很。

“该死。人都死了吗？不知道熄灯的吗？”他再次翻了个身，极为不耐烦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那立在一旁的烛台，恨不能直接一脚过去直接踹倒方才解恨。

可这毕竟是船舱，虽然漆上了一层防火的漆油，但到底还有许多易燃的木质东西，若是真着了火，恐怕最折腾的还是他自己。

小太监听到凤子宸的声音，这才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战战兢兢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今夜不是纪松当值，但这些御前侍奉的小太监也皆出自于纪松的**，心思玲珑，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今夜当值的小太监，正是那日雷劈福安宫时给纪松撑伞的小太监，竹溪。

可凤子宸偏偏觉得怎么看怎么窝火，他沉声道：“纪松呢？”

竹溪浑身一抖，跪在地上：“回陛下的话，纪公公今夜不当值，已经歇息了。”

虽然纪松歇息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不能睡着，可他方才还是没忍住靠在外面的门上打了个盹，然而不过片刻，便被凤子宸一声呼和闹醒了。

“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凤子宸望着眼前唯唯诺诺的竹溪，莫名气不打一处来，“这灯是等着朕来熄的吗？！”

竹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恼怒吓的不轻，几乎浑身发抖，连连磕头，道：“奴才有罪，奴才这就熄灯，这就熄灯……”

嘴上应着，身上自然也是要动起来的。

竹溪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却泛着嘀咕，他明明记得纪松曾经说过，成帝是喜欢点着灯睡觉的，所以他才刻意没有熄灯。

难不成，是他记错了吗？

不应该啊……

凤子宸也不想对着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发脾气，纵然他心中有千万不爽，当也不至于做对着一个小小的奴才发泄这样没有格调的事情。

“行了行了，熄了灯便下去吧。”凤子宸挥了挥手，面上满是不耐烦，复而又躺在了床上。

竹溪心中纵然疑惑万千，却也是不敢多问，只好伏身退了下去。

寝舱内漆黑无比，凤子宸闭上眼睛只觉得满耳朵都是外面哗哗的水声，只觉得心中莫名的发慌，更睡不着了。他的确是喜欢点着灯睡的。

说来可能许多人都不会信，他虽是堂堂帝王，却有一个小孩子般的弱点——便是怕黑。

他翻了个身，胸口处传来的闷痛不断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百里清颜那突如其来的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