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的心中一动:“少爷的话,奴婢自然是信的。只是……”
她忽然想到那日在永宁宫所见之事……
说起来,那日她在永宁宫所见的男子的背影,却是与今日宴饮时见到的君大人有些相似。
“只是什么?”百里书西望着她,仿佛有些急切,似乎是怕她对自己的话不相信。
玉竹噎了一下,方才道:“没什么。奴婢该走了,娘娘找不到奴婢该着急了。”
她本是想告诉百里书西她那日在永宁宫门外所见之事,可是末了却是又说不出口了。
并非是因为她不知该如何说清楚,而是因为当年百里云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自幼宠爱万千的大小姐都难逃一个自尽的命运,若是说了,那这位二小姐又会如何?
儿女私情?许是这种东西,她们都不配拥有吧。
想到这里,玉竹竟对这位未曾亲近太过的二小姐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只盼望着她能够博得成帝的喜爱,不要步了大小姐的后尘吧。
……
甲板上有巡夜的禁军来回走动,终究不是可以久呆之地。
百里清颜坐在船舱顶上,转过头目光落在身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不由淡淡一笑,竟觉得颇为满意。
只是时间久了,药效消退,她的身子已经不在燥热,经夜风一吹,还要不自觉的打个哆嗦。
“君大人的兴致真好,还能陪我坐在顶上看星星。”虽然这星星也并没有几颗吧。
君子卿将那明黄色的床单在她的领口打了个结,似乎是怕她受风,又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了她的身上,似笑非笑道:“要报答我吗?”
百里清颜噎了一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道:“怎么报答?”
“恩,做牛做马,以身相许,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君子卿说着,低头凑近她几分。
许是因为披着他外袍的原因,百里清颜只觉得那股幽幽的檀香味越发浓了。可听了他这话,一时却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做牛做马吧?君子卿大概还真的不需要。
可是若说以身相许……
且不说他们二人之间如何,便是百里清颜现下的身份,就已经没有了说这句话的资格。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君子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又转过头望向那洒满细碎月光的河面:“跟我走吧。”
这已经是他今夜提出的第二次了。
百里清颜有些微微的怔愣,望着他那张侧脸竟有些莫名的辛酸。
“我……不能。”她说着,复而低下了头,仿佛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君子卿。
跟他走这三个字实在是太过沉重,她说不出口,也舍不得让他去背负。
这要如何背负?
抛家舍业背井离乡吗?
那她又如何忍心?她难道可以自私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建议,要他抛弃自己的族亲,背弃自己的朋友,舍弃自己的前途梦想,然后带着自己远走高飞。
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吗?
“子卿。”她再次抬起头,却是没有望向君子卿,反而仰身向后躺在了船舱顶上,继续道,“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