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步步为营,手段凶残,不就是为了自己谋一个总管之职吗?”
“是啊。”
凤子喻直言不讳:“这辛者库,人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日12个时辰要足足干够10个时辰才能休息,偏偏我又是从贵妃娘娘哪儿打发过来的人,那些辛者库的老人瞧不惯我们,日日欺凌。”
“我和琳琅食不果腹,夜不能寐,磨破了双手也没人看顾,在这么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我若不为自己筹谋,难不成还等着你为我筹谋?”
凤子喻语调嘲讽,却让晨茗卓无言以对。
深宫似海,他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可知道归知道,真正亲眼看见,甚至还成为了帮凶,这叫他无法忍受。
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清瘦却挺直的女子,忽然觉得看见了一株翠竹,一身都是铮铮傲骨。
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凤子喻早已走出几米,禁不住脱口道:“你要去哪里?”
晨茗卓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可他看见凤子喻回身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回我的管事所。”
那一笑如昙花夜放,夺人心魄,可偏偏他却觉得心惊。
“凤子喻,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晨茗卓看着凤子喻的背影怒道,凤子喻却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径直消失在了他的眼底。
棒棒棒!
三声更声响过,夜色更加浓了几分。
晨茗卓站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天,粪车就驶到了宫门前。
推车的小太监睡眼惺忪,脚步虚浮。
门前侍卫见状,忍不住就骂道:“妈的,小爷一宿没睡,你小子倒睡得香。”
那人说着一脚就踢翻了小太监,随行几人当即上前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等等!”
当先踢人的侍卫忽然拦下众人道:“这不是平日里送粪的那小子啊。”
那小太监激灵一下翻身跪地:“启禀侍卫大人,平日里送粪车的小桂子病了,这才叫奴才替他。”
“是吗?”
侍卫起身,目光狐疑的扫向粪车:“打开看看。”
那小太监豁然抬头,眼底的恐惧尽收侍卫眼底:“侍卫大人,侍卫大人,这都是粪车,没什么好看的,别污了您的眼睛。”
“起开!”
侍卫一脚将小太监踢开,做势就要打开粪车,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何事喧闹?”
众人寻声齐齐回头,只见晨茗卓高琚马上,目光冷肃的看向众人。
“晨侍卫,此人不是平日里送粪车的小桂子,故而我等正打算验一验粪车,结果这小子却还意图阻拦。”
晨茗卓闻言翻身下马,停在小太监的跟前垂眸看了看他,这才伸手准备开盖。
小太监还待起身,却被几个侍卫压住。
晨茗卓打开一个粪桶盖子,立刻涌出一股难闻的臭气。
众人禁不住捂鼻皱眉,纷纷别开脸去。
晨茗卓却目光炯炯等着粪车里,一对男女正瑟瑟发抖的看向他,那眉眼何等熟悉,却不正是小全子和他的对食。
晨茗卓右手一抖,又急急稳住,揭开了后面几只粪桶,最后道:“不过都是装粪的,你紧张什么?”
那小太监闻言急忙跪倒在地:“奴才是才进宫没多久,只听小桂子说,粪车肮脏千万不要污了众位大人的眼,故而,故而……”
“行了,去吧。”
晨茗卓挥手示意,众人自然放行。
他看着粪车渐去渐远,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凤子喻那张脸,眸色越发深沉了几分。
“你们辛苦着,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晨茗卓翻身上马,一路来到了辛者库。
朱门敞开着,老远就听见辛者库里传来声声惨呼,晨茗卓的眉头又禁不住皱了起来。
“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嬷嬷饶了奴婢吧!”
地上,跪着不住磕头的如意,一张圆胖的脸上满是汗水。
凤子喻高琚座位上,冷冷看着她道:“如意姐姐也会错吗?今个儿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
如意闻言越发苦了脸:“奴婢,奴婢不该欺负琳琅……”
“错!”
凤子喻冷声断呵:“你当我只因为你欺负琳琅便责罚你吗?”
如意愣了愣,眼底都是狐疑。
“这辛者库里,人人都是贱婢,人人命如草芥,你可知为何?”
如意摇了摇头。
“皆因你们不团结!一个内斗不断的辛者库,谁会在意?谁不来踩一脚?”
凤子喻的话,恍若醍醐灌顶,众人闻言都禁不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只有我们捏成一团,才能够自保,你看看整个皇宫,哪一宫的宫人不是同仇敌忾?唯独你们!”
凤子喻指向如意:“你们欺负琳琅,不仅仅是轻贱了琳琅,更是轻贱了自己。”
如意嘴角一瘪:“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
“从前的嬷嬷贪财怕死,我却不同,从今日起,辛者库众人不得内斗,一致对外,但凡你们有受了委屈的地方,皆可向我倾诉。”
凤子喻语调一顿:“可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妄图挑拨事端,我凤子喻第一个就不会饶过!”
“奴婢谨遵总管之令!”